管事院子就在周府的临近之处,出了周府府门,是一条车马热闹的大街。
东京城无坊市之分,大街小巷皆可摆摊叫卖,纵使是公卿王候的府邸之外,亦无权驱逐小贩。
而多数高门管事仆妇的宅院也都设在了近旁,辟如何家。
穿过大街拐过一条小巷,第一家三进的院子就是何家。
周清嘉站在何家门外,用力拍了拍门,大喊了一声:“何操!开门!”
院里头,何操新得了岑霜,正欲享受着呢,岑霜这丫头死性子,死活不愿,何操要霸王硬上弓之时,周清嘉的喊门声在院外头响起来。真是煞风景。
何操料想周清嘉一个弱女子,成不了多少事,压根不将她放在心上。
充耳不闻周清嘉的喊声。岑霜听到了周清嘉的声音,本抱着自戕的心没了,她眼睛带着光亮,看向门外。“姑娘!”
何操趁这时,一把夺过岑霜手中的方才打碎碎瓷片,单手将她丢到榻上,便要欺身而上。
周清嘉在院外将门板拍得砰砰直响。听到门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喊。
不时巷口便聚集了好一堆看戏的人。
“何操!开门!休想躲着不出来!将我的人还我!”周清嘉大声喊道。
人群中不时有人私语道,“咦?这不是周侍郎家的四姑娘么?“这高门娘子,怎的也像街头布衣泼妇似的大声喊叫?这也有些不好看吧?”
“她在这里敲何家的门房做什么?”
“不知道啊。怎么听她话语里的意思,是要找人?……”
“一个高门娘子,找人何必自己来找?差遣个婆子小厮来不就成了?”
“咦,真是奇怪……”
周清嘉清楚地听到了人群中的议论纷纷,却无丝毫羞红耻辱之意,眼看门内还是没有动静,她停了一瞬,转头看向小巷的另一个角落。
三级石阶之上,泱泱人群上首,周清嘉一身淡青素服,木簪绾发,清清利利的一个女子,像染了霜,杂了雪,彻骨的冷,隔离纷杂之外。
数丈之外,长街上车水马龙,还是一派喧嚣,一辆乌木马车自另一端缓缓驶过。
马车里传出一句清冷的男声:“停下。”
车夫拉扯缰绳止马,马车自巷口停下。
一只指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撩开车帘,齐昀坐在车内,静静望向人群处的周清嘉。
周清嘉转身走向巷中一家打铁铺,微风撩动裙角,打铁铺里铁匠正在挥锤打铁,砰砰声响之中,重槌打出一堆火星,星星点点挥散在空中,随后便湮灭。
周清嘉直接走过去,不见得一点对打铁的害怕,她只说了一句,“老师傅,借用一下。”
周清嘉挽袖,一把拿起正在火炉中烧得红热的铁锤,快步走到何宅门前。
周府的看门小厮看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赶紧回去禀报周府主母许氏。
等二房许氏率着一众婆子并何恒到人群边外时,周清嘉已而拎着那把火锤,砰一下砸穿了门闩,声音之大,看热闹的人群慌张往外退了三步远。
许氏被此景震得满眼不可置信,她逆着人群走上前去,叫住周清嘉:“嘉姐儿,闹出这般大的动静,你这是做什么?!”
周清嘉既然已经破开了门,就没再打算跟别的人废话,最后扫了一眼陈氏,丢下一句:“找人。”拎着锤子进了何院。
陈氏对周清嘉这冷淡态度弄得一愣,侧脸问一旁的何恒:“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何恒一贯精明,虽知道自己儿子干了什么事,但不过是个丫鬟,擅辞令狡猾者如他,自然知道要怎么说。
“老奴那个蠢子,生性贪恋,二房的主母娘子赏了个丫鬟与他,不想那丫鬟是四娘子的,老奴原以为此事是经过四娘子首肯了的,看如今,只怕是不曾了... ...”
许氏听了,气得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笑起来,“真是教的好啊!”
不知这话是在说二房的陈氏和周清嘉,还是说何恒与何操。
何恒紧接着道“都是老奴教子不利,未曾约束好那个竖子。”
“如今认错有什么用?”许氏反问,“嘉姐儿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只怕不日,全东京城都知道了她的今日所为。定会传出周家教女不利的名声,届时我周家又要如何在东京自处?”
何恒止声,不敢再多答一句,只俯低了身子以示卑谨之意。
许氏看着那个破开的木门,还是提步走了上去。
周清嘉拎着锤子进了何宅,何宅并不如周府那般大,前后也就两进,周清嘉刚一进去,里头就出来一个妇人,似要阻拦她。
周清嘉认得这个人,她是何操的妻。
“何操呢?”周清嘉直接便问。
何操家的看见周清嘉手上那只铁锤,怕得裙角都抖了起来,何操家的不是个会掌事的人,平日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