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京城的水有多冷,每日清楚御河河面结冰的内侍最为清楚不过。
谁都不会想到,在紫禁城中,御河河面之下,还会有人能扛得住刺骨的寒冷,顺着宫墙下的河道,秘密摸进了宫中。
水下有多少人,又已经摸进宫中多少人,柳湘莲还不清楚,但他从不会对宫中的防御力量有半点小视。
整个大夏,最容易出事的地方是皇宫,但最安全的地方也是皇宫。
行刺什么的,负责皇宫防御的御前三卫那是司空见惯,不过嘛,只要御驾在宫中,任刺客飞檐走壁,都近不了皇帝老爷的身。
“头,有刺客!”
“大惊小怪,禁声,不要惊扰了圣驾。去禀报夏大监还有曹都督……”
柳湘莲在手下惊呼的瞬间就抬手将其制止了,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嗤笑之意,随即小声嘱咐道:“另外,若是遇到荣国公世子或是永丰侯,记得跟他们说一声。宵小之辈,也太小看我等御前三卫了,敢在除夕夜在宫里行刺!”
不怪柳湘莲不拿刺客当回事,实在是御前三卫太强,更别提大夏战力天花板的羽林郎了。
行刺?这简直就是行走的军功!
很快,左军都督、龙禁卫都指挥使曹久功就亲自来了。
柳湘莲哪里都没去,就守在三大殿往大夏门的御道紧要处。再有一会,宫中的贵人们就会顺着这条御道前往大夏门与民共乐,一同欣赏今夜的烟火表演。
到时候就是关门打狗的时刻,他作为今夜值守的将军,要做的就是护卫好二圣及诸位贵人,至于说抓刺客的事,交给手底下的人就好。
“二郎,怎么样了?”
柳湘莲抱拳应道:“已经查清楚的有二十三人,这会躲在龙首宫中的一处偏殿内。羽林郎那边来了消息,让末将不要声张,打算来一次瓮中捉鳖,主要也想看看这些人在宫中的内应是谁。”
“意料之中的事,没有内应,他们怎么可能如此熟悉宫中的水道跟路径。”
曹久功作为国朝的“特务头子”,在听到有刺客混进皇城,不但没有急呼呼的去抓人,反而眯起眼睛,手一揣,跟只大猫一样“盘卧”御道旁,与柳湘莲有一搭没一搭的扯起了闲话。
不过领头的不动,不代表爪牙不动。
此时的皇城已经在圣驾移向大夏门,内城开始编制一张大网,由羽林郎、龙禁卫以及御前三大卫的将士组成了三层搜索圈,不断的压缩着刺客的活动范围。
二圣并太子及诸妃皇子皇女均经三大殿御道去了大夏门,文武百官及各府官眷也一同前往。
不过在这些人中,有两人没有随行。而是在天空被烟火点亮时,来到了凤藻宫的宫门处。
贾琮解下了始终挂在腰间的御赐短剑,塞到了黛玉的手中。
“刺客能跑来这边的可能性不大,不过还是要多注意些。我会留些人在凤藻宫外面,有事了你让人来喊他们。”
小皇子前几日染了风寒,这天寒地冻的,哪里还让小娃娃去宫墙上吹冷风,元春也就留在了凤藻宫照看儿子。
皇帝在听到有刺客潜入宫中,心里不仅没有什么火气,反而满是嘲讽。
烟火照亮夜空的时候,大夏门的城楼上有几位宫宴的常客并未现身,就连已经半隐退的英国公张岳老爷子都没有出现。
有几位眼尖脑子灵活的人已经在心中泛起了疑惑,最爱热闹的忠顺王刘恪、荣国公贾赦都没在城楼上站着。
还有皇帝老爷的干闺女文安公主、干女婿贾琮,到现在也没来,真是怪事一桩。
……
京城外驻扎有隶属京营的六卫共计十五万大军,便是除夕夜,也有大半人马留守军营,保持着半警戒的状态。
京城上的天空不断闪烁着星火亮光时,大营中的某处角落,昏暗的屋子中正聚集着十来个人,在酒水的刺激下,从一开始的窃窃私语逐渐上升到了叫嚣。
“咱们在战场上拼死拼活,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封妻荫子,给儿孙留个拿饷银的官儿爵儿。可现在皇帝老子要拿咱们开刀给他自己博美名,这是个什么事!”
“可不是,眼看我就要退了,原本还想着我那孽障能袭了我的百户官,也不枉老子十几年刀口舔血的拼了一场。唉,这都是命!谁叫我这个刘跟人家的刘不是一个祖宗,那些酸儒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刘门酒肉臭,路有冻死狗!”
“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老刘你一个大老粗就别拽文了。”
“这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跟我说的,瞧瞧,连你都知道是个错的,可见他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读书读不成,练武嫌苦嫌累,伱说我能怎么办?没了袭职,他今后拿什么养活他自己!”
嘭!
越说越气,屋子中突然有人猛灌了一口酒水,将酒坛子砸在了地上。
这名面容黝黑的虬须大汉猛地起身骂了一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