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佳的语速很慢,每说一句话就停顿一下,给林功勋反应时间。
林功勋喉结滚动,见于佳平静中又透露出舒阔之意,他顿觉无趣,片刻后,便放开了于佳的脖子。
脖子如释重负,于佳的心慢慢的落在了实处。
“林二柱,若如你所说,你还替本都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于佳不置可否,“敢问大人是否有奖励,小的升职够不够格?”
这倒是把林功勋给问住了,他一脸冷意,“林二柱,你这三年来一直在表现自己,老是想升职,你就这么执迷于权势?”
又来了!
又来试探她了!
于佳一脸的理所当然,“那是自然,试问哪个士兵不想升职,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厨子!”
“什么玩意儿?”
林功勋满头雾水,“什么将军厨子的?”
“你不要以为老子吃了你几口饭,你就得意忘形了!”
于佳才不理会他,径直下了床,“都尉若是闲得慌,不如想想如何向众人解释顾文斌的死因。”
这倒是个难题,若是草草了事,恐难服众,思及至此,林功勋转身出了营帐。
冷肃逼人的气氛蓦然消失,于佳顿觉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杯猛地喝了起来,冻的打了个哆嗦。
大年三十晚,南蛮军队偷袭,顾文斌率军抵抗,血洒沙场,英勇殉国。
皇上念其劳苦功高,一生戎马征战,追封为悍南大将军!
巴蜀的天气实在反常,过完年之后,雪花就没有停过。
冷风裹挟着雪花如同细刃般打在人的脸上。
按理说这个时候适时的下场雪,能解决庄稼干旱的问题,保证有个丰收年。
可这连日雪天不断,庄稼死伤无数不说,连房屋牲畜都被连累。
林母望着院子里挤压的大雪,不由得担忧起来。
“也不知柳娘这丫头在边关过的怎么样?”
她转头继续缝着手中幼儿的棉衣,棉衣夹层里用的是今年新棉花,宣软保暖皆为上乘。
“我说娘,您就别念叨了,整日里念叨那丫头,我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大嫂刘红梅夸张的掏着耳朵,她见林母低头不语,似是只顾着干活,心中愈加烦闷。
“再说了,柳娘那小身板还不一定能走到边关,指不定被歹人掳了去!”
“啪”的一声,林母把衣物摔进簸箕里。
“你说什么胡话呢?有当大嫂的样子吗?”
刘红梅嚅嗫着嘴唇,到底没有还嘴。
别看平时她能呛林母几声,林母真生起气来,她可不敢惹。
“她就算抛开老三媳妇不说,也是你的妹妹!”
“你生产完,为了给你补身子冰天雪地间给你捕鱼,差一点就淹死那冰窟窿里。”
“做人不能不讲良心!”
又是良心。
刘红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转身回了屋。
她看见抱着孩子傻乐的林大郎气不打一处来。
“笑笑笑,就知道笑,刚才你老娘怎么奚落我的你没听到?”
林大郎敛去嘴边的笑意,眼神不善的抬头看着刘红梅。
“我觉得娘说的对!”
“什么?”刘红梅更加委屈。
“娘有两个逆鳞,一个是老三,一个就是柳娘。”
他把孩子横放在怀里,用手轻轻的拍了起来。
“柳娘是我的妹妹,你这样咒她,我都窝火,更别提娘了!”
看怀里的孩子闭上眼睛睡了起来,林大郎继续说道。
“红梅,以后万不可再提那混账话,老三和柳娘是咱们的弟弟妹妹,你是大嫂,理应盼着他们好!”
林大郎只读过几天私塾,再郑重的话他也说不出来。
看着刘红梅沉默不语,他轻声叹了口气。
以往刘红梅老是在他耳根子旁说什么家里的地还要分给老三和柳娘。
什么家里的好吃的都让柳娘吃了,娘真偏心。
什么家里的新棉都给柳娘制成了棉衣,谁都不给使。
他有什么好计较的,那都是他的家人,是他这辈子都要爱护的人。
林大郎把熟睡的孩儿放在被窝里,轻轻亲了下他的额头,对呆在那里的刘红梅说道。
“傻站在那干什么?娘给欢郎缝衣服累一午间了,你赶紧去做饭!”
刘红梅讪讪的转身朝外走去。
等刘红梅去了厨房,林大郎蹲到林母身旁。
“娘,红梅就是那样的性子,心直口快,没什么恶意,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林母抬头看着林大郎,一脸暖意说道,“都是自家孩子,我了解她,若是换个人,早就大嘴巴子抽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