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云黎还是恭敬的喊一声“小叔”。
她把李秉初当做她十分敬重的长辈。
确实他也担得起她的敬重。
李秉初冷淡的“嗯”了一声。
“来这里有聚会?”
云黎倒没想到他会主动问,她点头,回答道:“家里有人生日。”
话题到这已经走入死路,本身他们也没什么好聊的,李秉初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云黎小心的呼吸,在第一次对视后,已经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她有点后悔出来上厕所。
“我听港港说,你最近在忙论文?”片刻的沉默后,李秉初突然问了一句。
他的语气很像抽查作业的家长,或者是讲台上询问进度的老师,总之云黎一下子紧张起来,她僵了下,“是。”
然后她又补了一句:“写得也不顺利。”
依旧是尬聊。
李秉初不像是会关心她这种事的人,果然云黎下一秒就听他说:“你应该不知道,现在带你的这位导师,十多年前也是我的导师。”
啊?
他当年的研究生导师,也是周老师?
这让云黎想起来,周老师之前和她提过,他最优秀的一名学生,智商高,成绩好,大学期间创立公司,后来的成就更是不可多得。
周老师点到为止,没有多说。
他当导师那么多年,带过的学生无数,让他记忆最深刻的却就这一个。
当时云黎在想,周老师可能是在提点她,她也即将成为印象深刻的一个——
毕不了业的那一个。
差生和好生碰到一起就真的惭愧,云黎像是在被公开处刑,她很勉强的笑了笑,“确实不知道。”
她怕李秉初会深入问她选题和数据这些,幸好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他和她聊了两句有关港港的事。
云黎是港港最好的朋友,用李港港的话来说,她是她的亲姐妹,两个人一直好得跟一个人一样,后来那几年港港去国外留学,两人见面才不像以前那么频繁。
港港是李家唯一的小辈,李秉初关切李港港,对她的好朋友多问几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李先生。”走廊那端有人来请李秉初入席,他是这次宴请的主要人物,他离开了,剩一桌子的人都不敢动,眼看着过去十分钟,他还不返回,于是只能斗胆来请。
李先生性格冷淡,怕也不喜别人催他。
他冷脸时不怒自威,令人生惧。
李秉初淡淡应了一声。
他朝云黎微微颔首,便离开了。
他人走了,刚刚他站过的地方还余留着清新的铃兰香,云黎无察觉,也松缓了舒了口气。
她回到包厢时,服务员正推了生日蛋糕上来。
梁佩站起来为梁姨插蜡烛,她嘴一向甜,说祝妈妈天天开心,越来越漂亮,能早日给她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最后这句话才是说到钟义康和梁姨的心坎上。
她今年已经四十五岁,对于要孩子这件事,没有留下几年的时间给她,如果再怀不上,那怀孕几率逐年下降,直到她彻底失去生育功能。
她还没有一个属于她和钟义康的孩子,这让她无法真正安心。
当然,钟义康也希望自己能再有一个孩子。
一个姓钟而不姓云的孩子。
欢乐的生日歌,点燃的数字蜡烛,以及头戴生日帽的漂亮温柔的女人。
梁姨在怀抱着这样美好的祈愿下吹灭了生日蜡烛。
这场“和谐欢乐”的家庭聚会到此落下尾声。
他们一家人开车一起回去,云黎却没有回家,事实上那里对她而言早已失去了家的意义,她会找借口留在学校或是工作室。
外面果然下雨了。
云黎的包里随身放了把伞,她拿出伞打开,初春的风凉也温柔,和煦的抚摸她的发尾,空气中清凉的泉水味道,这让云黎闻着很舒服。
黑色的车在她身边停下,车窗摇下,李秉初冷静的看着她。
“要送你回去吗?”
说是家庭聚会,却只有她一个人走路回去。
鹅黄色的针织小衫包裹在她身上,她手臂很细,在雨中撑伞,整个人显得清瘦,从他车窗的角度,看她紧张得僵住,手指也握紧。
她在很尽力的寻找得体又合适的回复。
停了五秒。
“不用了。”云黎轻声拒绝:“我想走走路。”
他眼里的幽深让云黎根本不敢直视,眼角余光看到车窗摇上,车缓缓驶离。
雨滴如雾洒在她手背。
云黎小小松口气,轻轻拍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