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商离收到洛阳的消息,暖阁没有被人进去,但校事府的人在公主府的四周终日不散。招弟和常胜的人不敢出入,消息的传递只能通过杏雨楼,但常胜如今是常山公主的侍从女官,时常进出公主府,难免要被校事府的人盯上。而招弟在护国公府,出入如常,但若是经常出现在公主府,也会叫人生疑。
常山公主府的大门是开着,但进进出门,不如往常自在。
常山公主借机入宫大闹,把高崇堵在太皇太后的长乐宫,一副兴师问罪的蛮横。
“皇兄,臣妹不懂了,校事府的人成日盯着我公主府,所为何事?”常山公主脸上挂着近乎于绝望的悲戚,“臣妹在柔然本是不愿回来的,能为大齐而死,这是身为公主的荣光。但圣人执意要接回臣妹,与柔然定下盟约,臣妹一介女子,只能以大局为重。可到了洛阳城下,听闻皇兄要把臣妹送往金镛城,乃是秦王世子劝说之下,才勉强同意臣妹留在京中。臣妹以为,这事就算是过去,你我往日没什么情份,也不敢继续劳烦皇兄。臣妹明白,残破之身又如何敢招摇过市的道理,在家闭门不出。却不知,臣妹是做错了什么,要受到校事府的严密监视。”
在太皇太后面前,常山公主也不怕把她和高崇并不亲厚摊开来说。世家高门人人皆知之事,她又何必惺惺作态地上演兄妹情深。
高崇对校事府的调派并不十分清楚,校事府由萧寅直接管辖,凌驾于六部之上。
“圣人,哀家这个老太婆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我们高家的子孙也没剩几个人,你们自小不睦,哀家明白,也不强求。但吵归吵,关起门来想怎么吵都行。哀家知道,圣人在朝中大臣之中都安插眼线,以防他们生变。但非儿是皇室公主,不是一般的大臣。她为大齐远嫁和亲,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太皇太后说着就哭了起来,“我可怜的非儿,往后可怎么办啊……”
还是正旦,沈瑜歪在一边不说话,嗑着瓜子只当事不关己。但其实沈瑜已经知晓,高非要闹这一出,也事先与她商量过,把高崇带到长乐宫的也是她。可她却一句话都不说。
高崇看了沈瑜一眼,即便她不出声,他也明白,是是非非面前,沈瑜会站在高非一边,而不是他这个郎婿。
那日之后,校事府的人从公主府的四周撤了。这是高崇的命令,萧寅十分恼火。
“那是为大齐远嫁和亲的公主!她只在禁中闹,已经是给朕提醒,她若是在府中闹,世家口诛笔伐,那是朕失德!”高崇大怒,“你监视公主府的人进出又能如何?商九安插在各处的人,才是你该剪除的人。而此刻你该在意的,是你的人也可能会被除掉。”
果然不出高崇所料。
萧寅是把校事府的人给撤了,但他还是留了一手。暗的不行,他明的送侍卫,美其名曰:“为了公主的安全。”
他就是不想让高非痛快,也要给远在信都的商离添堵。
暖阁进不去,证实萧寅所有的猜测。他虽然无法让暖阁内的一切公诸于众,但也要让商离的消息网受阻。他掌管校事府七年之久,可商离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安插她的眼线。
冀州的消息传来,萧寅起了疑心,一个养在深闺的世家女娘,她有何能耐执掌斥候营。几番查探之下,他不敢相信自己被愚弄如此之久,誓要把商离在京城的眼线连根拔起。可是从商离第一次离开洛阳算起,她陆陆续续送进京城的人,根本无从查起。
萧寅把侍卫送来时,正好秦王妃裴淼到访,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世子高容与定陶郡主。
秦王妃当即就把人拒之门外,“公主府的侍卫再不济也是羽林卫,尔等不过是牙门郎,也配为公主护卫!”
萧寅调不动羽林卫,沈璋暂代羽林统领之后,就没有另行安排的打算。他想动羽林卫的人,那是不可能的,乔装成羽林卫也很容易被查,只能按牙门郎的装束把人送来。萧寅的要求不高,能守公主府的大门就好。
没曾想,遇上秦王妃。
高容有迎回常山公主的情谊,回京后秦王妃便多次来探望。原本见面也没话聊的人,现下却处成无话不谈的闺蜜,常来常往。定陶郡主自商离不在京后,也爱在公主府逗留,毕竟商荇常驻京郊大营后,她无处可去。
她二人都明白,公主府若是有了萧寅的人,那就是赶不走的狗皮膏药。商家肃清郡主府的校事,颇费了一番功夫,定陶郡主是知道的。
“把人送回去!”秦王妃对高容轻扬下颌,“你去!”
高非不用自己动手,落得轻闲,对秦王妃的亲自动手表示感激,“我原是不在洛阳,如今回来了,也该从封地选几名部曲,免得被人欺负。定陶,你回家说一声,先从护国公府借几个人来。”
不是她故意为之,而是萧寅教会她的。
商离向洛阳的细作下令,全部暗兵不动,消息照常收集,由招弟通过杏雨楼与潜伏在世家之外的细作收集消息进行汇总,公主府中由常胜与各府之间互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