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没有与人说起过,韩定之他是不告而别,孤身前往北燕,只留了一封书信给我。”商离在何昭面前,处处维护韩凛,面上丝毫不动,从容淡定,但心中早已是翻江蹈海。
她立刻派人给拓跋迟送信。这个时候,她在北燕的细作对韩凛来说,不再是暗线,而是明桩。他定然会躲过她的眼线,不会给她带来有用的消息。
拓跋迟的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你是怀疑韩定之?”
商离不想怀疑,可还是存疑。她也查过留存的将令文书,虽然她言之凿凿,可抵不过白纸黑字,将军印信。她私下也问过龚辰,但龚辰给她的回答是:“战局随时在变,各营主将都有临时变阵之权,而不是一味遵从将令,不顾将士生死。章丘一战,将令出自中军幕府,但韩将军出战之后遭遇伏击,不得不派兵增援,以至右翼空虚,而让北燕有了可乘之机,偷袭成功。而最终韩将军杀出重围,回防本部,代替陆将军指挥作战,最终才能赢下这一程,为最后的大胜打下基础。”
龚辰是陆疆仅剩的最后一位军中司马,颇受陆疆信任。但商离同时也明白,龚辰在征北军中待了太久,他也该有新的去向。他不是姚尹,犯了过失无法升迁。他也不是魏沿,自小跟着陆疆。他不是世家子弟,他有满腔抱负。唯有通过军中升迁,才能有所作为。而不得罪上官,也是为官处事之道。
“我只是想保护他。”商离给了拓跋迟另一种说法,“他孤身在外,我不放心。”
贺兰静瞪大双眼,“你要保护你的郎婿?这样的郎婿要来何用!还要你一个女娘来保护!”
商离不得不提醒她,“我郎婿是韩凛,北燕的驸马是他的父亲。”
贺兰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露出不解的表情,“原来你郎婿就是韩充的儿子!你是不知道,我在龙城之时,韩充老是跟人提及他在洛阳的儿子,言语间就是那种十分看不上,但是他这个儿子又非常尊重他,对他言听计从。”
“为何我从未听说?”商离的细作从未给过她这样的消息。
贺兰静说:“不可能,这在北燕是人尽皆知之事。你不知道,那一定是你的消息出了问题,或者是你的人出了问题。”
商离怔了半晌,看向拓跋迟,“你也知道?”
拓跋迟说:“韩充那个人,无才无德,他与清河公主的两个儿子都是庸才,你不得不承认血缘这种东西真的是天生的。定之才学过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大齐统领一方兵事的将军,他无教养之功,只是刚好占了一半的血缘,自然要拿出来吹嘘一番。我那个看不上我的父亲,也是一样的,看不上归看不归,但我有尺寸之功时,他一边踩我一边还要说是因为他,我才会有此建树。若是你的细作连这些消息都要汇总给你,凭添你与定之之间的不愉快,那便不是一个好的细作。”
“你竟然会为定之辩解!”这是商离想不到的,“你入洛阳帮他,现下又处处在维护他,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贺兰静立刻跳了出来,“我知道,拓跋迟拿下族长的位置,是因为韩凛帮过他。”
这也是商离不知道的,当时韩凛在洛阳,“他是如何帮拓跋迟的?”
贺兰静被拓跋迟瞪了一眼,缩了缩脖子,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怕你啊!你又打不过我!”
“拓跋迟,你自己说。”商离睨他,语气带着一丝明晃晃的威胁,“你若是不说实话,那开春就把你的族人带回去。那宁郡的地主来了,我这个代管的,也该功成身退。”
拓跋迟轻描淡写地说:“也没什么,他就是调了玄甲卫帮我处理一些族中之事。狼卫虽然彪悍,但人数并不多。有了玄甲卫的帮忙,事情就会顺利很多。而我父亲原本与北燕那边联手,也是定之帮我解决掉的,令慕容飞骑袖手旁观,以助我拿到族长之位。”
“按你的意思,定之与北燕一直都有往来?”商离有些无助,她在北燕的细作竟然连这些都不知道,还是说她的细作早已不是她的细作,而是……
有些事情她不敢细想,但又不得不多想。在洛阳,萧寅已在着手清理她在洛阳眼线,意在剪除她与洛阳的所有联系。
“我要去北燕,立刻动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不是不相信韩凛,而是她更是自己证明,韩凛依然是她认识的那个韩凛。当别人对他有所质疑时,她才能为他挺身而出,而不是畏首畏尾,只敢顾左右而言他。
商离把大营交托给郑嚣和陆冉,“定之去了龙城,他要找到韩充与萧寅合谋的证据,还大齐边关的长治久安。经此一战,征北与征西二军折损过重,需要长时间的休养生息,若是萧寅不除,边关将永无宁日。他走了十日,我没能收到关于他在龙城的消息。为恐他遭遇不测,我与贺兰静乔装入龙城,郑将军点百名玄甲卫在龙城外驻守,随时准备接应。”
郑嚣却有些为难,“玄甲卫的调动,以往都是需要大将军与武威营、玄甲卫统帅三道将令,方能离开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