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离与贺兰静准备前住公主府的正院,可门口的守卫把她们拦下了。原因很简单,前院是招待宾客之处,都是北燕的王公贵族和鲜卑八部族的首领。像商离和贺兰静这副打扮的人,自然不能过去。士庶有别,贵贱有分,这是韩充到慕容部后立下的规矩。
而原本,鲜卑部族没有所谓贵贱之分,猎到的猎物大家平分,居住的屋舍都是临时搭盖的帐篷,甚至幕天席地。
如今却有了都城,有了国君,有了屋舍。国君住在王宫,公主有公主府,一切都与大齐别无二致。不能说不好,但与游牧部族以往的习性全然不同,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去适应。
拓跋部族还保留着有饭共吃的习惯,从宁郡收成的粮食都会运回平城,与族人共享。而其他族人打猎所得的猎物,也是一样。
“为何我不能去?我难道不是客吗?”贺兰静性子火爆,当即就怒了,“同样是鲜卑人,他们是座上宾,我就不是吗?”
商离不想引起过多的关注,立刻把贺兰静拦下,“别闹,眼下不是引起注意的时候。你难道想留下来当特勤夫人?”
贺兰静还是骂了一句“欺人太甚”,然后转身就离开了,就像是一个只会发脾气却没有心眼的普通妇人。
“你们大齐也是这般宴客的?”贺兰静回到流水席间,望着满堂布衣荆钗,“座上宾是王公贵族,而百姓只能是贱民,只能靠施舍为生。”
商离无可辩驳,“大齐士庶有别,世家与寒门之间是不可逾越的。”
“可同样是人,为何会有不同?”贺兰静愤然。
商离拍拍她的肩,“有些事生来如此,需要时间去改变,而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你现下要做的,是学会接受,当你有足够的能力之时,才能去改变。否则,你会因为无法改变而变得不安。”
“可我们现下明明就很好,为何要学你们大齐!”
“大齐也没有不好,无序就会产生混乱,你认为族人们共享一切就是一件好事吗?族中若是没有纷争,就不会有鲜卑八部族之间的争斗,也不会各自为战。若是真的很好,贺兰氏又怎会被拓跋氏灭族。这是因为什么?因为贺兰氏拥有强悍的狼卫。而今,慕容氏也看中狼卫,势必也要有一番争抢。倘若以你所谓的人人生而平等来论,狼卫就不该存在。而狼卫最初的存在,是为了赚取更多的利益。一旦有了利益,就会产生贵贱。”商离知道要说服贺兰静并非易事,她就像一名稚童天真浪漫,为不平之事而愤慨。
贺兰静皱了皱鼻子,她不否认商离所说,族中确实是有争斗,拓跋迟夺取族长之位,她就是其中的参与者。虽然她不明白为何要争,为何要杀人,但那是拓跋迟让她做的,贺兰敬也接受了。只要是他二人要做的事情,她就一定会做到。至于是非对错,她以前从不曾过问。
“往后你会遇到更多的事情,但先不要急着去愤怒,而是先学会接受所有的不同。”
商离是羡慕贺兰雪的,贺兰雪会愤怒,而她已经到了麻木的地步。她接受商家不能与韩家成为姻亲的事实,试图择一良婿,远离韩凛,可最终她一再议亲失败,造成诸多的变故。而今日的种种,正是昨日的因果。
贺兰静一知半解,“算了,我们还是先找韩槐吧。”
贺兰静眸光微转,突然高声叹道:“进不了前院,自然是见不到韩槐的。”
“你就这么想见他?”商离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好奇。
“我要感谢他,让我能吃饱饭!”贺兰静笑得十分狡黠,“我听闻槐特勤德才兼备,体恤百姓,只要见着他,我就能去前院见见世面。”
“你要是见槐特勤?”又是刚才的大娘,她盯着贺兰雪和商离许久,“你们想见也不是不可能,槐特勤这个人,特别和善,特别喜欢同年纪的人一起玩。我说过,我表妹在公主府当女使,等等她来了,我让她带你们去。”
商离与贺兰静互换了一记眼神,似乎在是说:如此容易的事情,必然有诈。
但是,又有何妨。
大娘的话很快成了真,一名女使从后门走了进来,与大娘交谈两句,便和蔼对商离和贺兰雪说道:“听说你们想去前院见槐特勤,随我来吧。”
就一句话?
商离觉得不妥,“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见槐特勤。”
“无妨的,今日公主生辰,人多热闹。槐特勤人很好的,你们不用怕。”女使依然是一脸和煦的笑容,却无端让人心慌。
“槐特勤真有那么好吗?为何大娘不去?也不见你带其他人去。”商离不得不对韩槐有所怀疑。
那位大娘急忙解释道:“我见过槐特勤的,今日就不去凑热闹了。”
贺兰静倏地起身,“走吧,去见见世面。”
商离想拉却已经拉不住了。
女使引着贺兰静,一路还为她介绍公主府的布局,把她当成是普通的小女娘,公主的居处、驸马的书房、槐特勤的院落,无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