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庆国公府的对门,原是司徒何府,现下司徒去职,仅剩一个山阳伯的爵位。眼下赋闲在家的何继业过得悠闲又暴躁,因为太闲所以暴躁。护国公还有风圣军的兵权在手,庆国公手下的寒门武将还领着不少的兵权,七拼八凑也能让圣人对他高看一眼。
何继业人缘并不好,虽在司徒之位,可他为人严肃古板,平日也不饮酒,同僚间的宴饮他从不参与。不结党,不营私,与他亲近之人寥寥可数。他一去职,走动的人就更少了。
他这几日,正为何昭入朝之事奔波。何昭这个老来子原是不想让他入朝为官,可何家两位儿郎官位不显,撑不起颖川何氏在京中的势力,一位是太常少卿,手无实权,一位外任上党郡守,一时也帮不上忙。何昭有入朝之意,几次向何继业提及,何继业先前没有谋划,现下不在司徒任上,难免要找人托请。
可他拉下脸去了一趟中书省,中书令沈从严从户部尚书迁任中书令,与何氏同是颖川的世家。都是同乡,祖宅离得也不远。但沈从严一口回绝了,虽都是颖川的世家,本该互相提携,但沈从严以前找过何继业一回,也是关于子侄入朝之事,被何继业给拒绝了。既是没有过往,那就是没有交情,也没有人情可卖。
思来想去,何继业登上朝堂新贵萧寅的门。萧寅新任月余,深得太子倚重,圣人见太子终于有了倚仗的重臣,尤其还是手握重兵,对此乐见其成。朝中之人见风转舵,对萧寅多有巴结。
何继业的登门,萧寅并不意外。商离能从征西军的夜枭手中逃脱,乃是萧寅的一大耻辱,如鲠在喉。他探得何昭与商离交好,又闻何继业想送儿子入朝,却因人缘不佳未果。因此设了一个请君入瓮的局。
“开春之后,本侯要遣使犒劳边军,令郎先入中书,代天子出行,出去见见各处风土,有利于他处理政务。”萧寅十分爽快,“令郎少年英才,我大齐正是用人之时,日后必是前程似锦。伯爷劳苦功高,高风亮节,承文还有许多政务要向伯爷请教一二,伯爷可千万不要拒我于门外。”
何继业岂敢不应。
庆国公裴止从裴皇后处听闻此事,也在四处走动,想把裴家最出众的儿郎裴衍送入朝中。
裴衍与商荇、何昭并称为洛阳三绝,乃是这一辈中裴家最为出色的儿郎。
河内裴家虽然声望不能与商、何两家相提并论,裴衍本没有资格与商荇、何昭并列,但他这个人确实是裴家的另类。
他无意入朝为官,也不愿婚配。明年就是他的冠礼,可每每为他相看新妇,他都拒绝了,还扬言逼他成亲他便出家为僧。裴家拿他没办法,不婚配那也得有个去处,可他不入朝不为官,求着他的叔父裴远衡在太学给他谋了一个博士的差事,任何升迁都不要,只是教书育人。
庆国公大为头疼,眼见家中最出众的孙辈荒废度日,气得差点口吐白沫。也不知是为何,裴家是武将出身,偏偏裴远衡和裴衍像是投错了胎,文采风流,裴衍更是个中翘楚,一手行草与何昭不分伯仲。因为他的行事过于荒诞,长得风姿特秀,玉树临风,这洛阳三绝中他绝对能占有一席之地。
即便庆国公没了司空之职,裴衍依然我行我素,不入朝就是不入朝,不成亲就是不成亲。但他听闻是去抚军,可以走遍大齐的山川大河,不必拘于府中一方天地,不是入朝就是成亲,竟然同意了。
庆国公喜出望外,于家庙之中焚香祷告,告尉祖先。
萧寅看到皇后着人送来的名册,裴衍的名字赫然在列,大笔一挥,“让他去冀州,他与商九一同长大,我就不信商九能不与他相认!他和何昭一同去信都,我看他护国公府还敢欺瞒不成!到那时,治他一个欺君之罪,这风圣军的兵权他还敢不交!听着,把何昭和裴衍的去向散布出去,我倒要看看他陆疆会怎么做!再去打探打探,还有谁与商九相熟。不,谁与商九有过节,把人一同送到冀北去。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死是活!”
一无所知的商离正在为韩凛和商荇的入军做准备。
商离给六人的任务很快有了结果,今年入军考校的漠北孤儿之中,有四人最为出色,而这四个人恰恰就是那晚偷袭韩凛和商荇之人。那晚之后,这四人每日勤奋练习,扬言一定要在入军考校中杀了韩凛,为死去的幽州将士报仇。
“常赢,年十六,擅弓弩,他做的袖弩可三箭齐发,十分精巧。他与常胜是同时被捡来的,但并不熟稔。他个头不高,擅于隐藏,在伏击中占尽优势。”这是小米和麦穗打听到的消息,“他不爱与人说话,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做弩机和各种木作,军中不少弩机都是他做的。若是不入军,他应该也能入神机营,做一名工匠。”
“秦冬,年十六,擅骑射,可张百石弓,有百步穿杨之能。他的父亲是一名百夫长,镇守幽州城,城破之日正是他值守。秦冬藏身于城墙下的地道,才逃过一死,但他目睹父亲被杀的全过程,发誓要杀尽北燕人,夺回幽州城。他入夜不能熄灯,但他能睁眼到天明,不用睡觉。他还有一个兄长,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