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逸不禁奇怪地抬头看了义康王一眼,义康王姚敬已年入半百,按辈分说,他是当今圣上的九皇叔。先帝在世时,他因有从龙之功而深得先帝信任。先帝驾崩后,新帝更是将他的封地定在渚州这片气候宜人又富庶的好地方,让他颐养天年。
按理说,义康王身边应该不缺贤良之臣,他就算再有才干,也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读书人,义康王因一份考卷和一个解元的名头,就收他为义子,未免太抬举他。
无功不受禄,商逸深觉此事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于是道:“晚生出身贫贱,不敢受王爷此等恩典。”
义康王看着堂下躬身垂首之人,眸色微暗:“本王认你做义子,也不是要你以后孝敬本王什么。只希望你能在王府好好读书,将来在会、殿二试中金榜题名,留在朝廷为皇上排忧解难。也算本王不辜负先帝嘱托,哪怕身处这遥远的渚州,也要帮我那皇帝侄儿举荐些堪为朝廷栋梁之才的肱骨之臣。”
商逸还是不应,面如沉水道:“晚生谢过王爷抬爱,只是晚生无半点功名在身,往后如何也未成定数,请王爷收回成命。若日后晚生有幸能登庙堂,定会感激王爷今日知遇之恩。若是不能,也不辜负王爷一片栽培苦心。”
义康王见他几次三番推辞,嘴角微微下拉,言语中不禁染了几分怒气:“商逸,你频频推拒本王是何意?难道是瞧不上本王,觉得这义子的身份辱没了你?”
秦刺史见王爷动怒,连忙看着商逸斥道:“商解元,刺史府不是你装孤傲清高的地方!王爷收你做义子,那是抬举你。你不但不跪地谢恩,反倒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王爷美意!翅膀还没硬呢,就敢和王爷叫板,难道这偌大的渚州都容不下你了吗?”
“晚生不敢。”商逸古井无波道。
义康王重重吐出一口气,说:“本王看你胆子大得很,没什么不敢的。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现在年纪还小,方才的莽撞失礼本王不与你计较。等你以后步入仕途,自会懂得本王今日苦心。”
他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就是直接打老王爷的脸,商逸再不情愿,也只能拧眉应下。
他深深叹了口气,说:“谢王爷恩典,商逸领命。若无他事,商逸便告辞了。”
义康王见他应了,才终于露出个发自内心的笑来,说:“先别急着走。你那份针对整治商行垄断之策的答卷本王已经看过,本王觉得你的想法甚好,只是其中还有几处不甚详尽的地方。商行垄断之祸一直是本王的心头大患,你这两天先回去,列个详细的章程。待入府那日,一并递给本王。”
“是。”商逸应下后,见老王爷再没有别的事要吩咐,便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
拾漪坐在刺史府外的台阶上,嘴里叼着一颗狗尾巴草,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等着商逸。
在等待的这半个时辰里,她尝试与看门的衙役聊天,但那些衙役冷酷的很,根本不理睬她。于是她又打算去街上逛逛,却担心商逸出来后找不到自己着急。犹豫半天,最后只能坐在这烫屁股的石阶上干等。
不远处快步走来一个长得颇为白净的小公子,他身后跟了几个年轻小厮,看样子是要往刺史府去,拾漪挪了挪屁股,给他让出道来。
那小公子是义康王的世子,名叫姚立橘。今日是来找刺史的小儿子一起去找伶官玩乐。他平素惯有龙阳之好,大老远瞧见竟有个容貌不俗的小公子独坐在刺史府门口,当即便加快了步伐。
离得近了仔细一瞧拾漪的样貌,他更是惊喜万分,深觉这天上地下再也寻不出这般好的颜色。赶忙走到拾漪面前,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哪里来的个花容月貌的小公子?独自坐在此处,可是有什么冤情?若是有冤情,大可以告诉本世子,本世子帮你去告诉刺史大人。小公子长得如此惹人怜爱,本世子瞧了都忍不住疼惜,刺史大人见了定然也会心疼小公子的。”
拾漪抬起眼皮,瞧此人一身流氓之气,不愿与他多废话,冷淡道:“我在此处等人,你若找刺史有事就自己进去吧。不要在这儿烦我。”
姚立橘见他冷漠也不恼,反倒更来了兴致:“没听说刺史府今日有客人,你究竟是在此处等人,还是故意搪塞本世子?”
说着,他伸出手,想要蹭一蹭拾漪白皙的脸蛋。
拾漪听他自称为“世子”,知他身份不俗。不想与他起争执,只飞快地偏了一下头,站起身来道:“我家公子上午得刺史大人传唤,现已在府内待了大半个时辰,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出来。我看你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劝你不要动手动脚,这前头就是大街,要是被人瞧见你公然在刺史府门前调戏一个男人,你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姚立橘没想到拾漪能躲过他,听着他明里暗里骂自己的话微微一愣,随即不甚在意地哈哈大笑道:“我是义康王世子,这渚州有谁敢说本世子闲话?小公子,我看你容貌不俗,就是穿得穷酸了些。不如就跟了我,只要你伺候好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