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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漪熟读《大周律例》,知道大周允许嫡女袭爵,虽然姚立橘如今是世子,但如若他一直顽劣不堪德不配位,作为已经封为郡主的嘉宁也可以上奏朝廷,褫夺姚立橘世子之位,重立她为世子。
只不过要放弃她郡主的身份罢了。
拾漪不解的是,嘉宁与姚立橘都是元夫人的孩子,谁继承义康王的爵位,她不都是能坐享清福的老夫人?她不明白元夫人为何会如此激动。
元夫人意识到自己失态,拿起帕子揉了揉鼻尖,语调降了下来,好生相劝:“你已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是我们府上的荣耀。何苦为了跟你亲弟弟争爵位而白白丢了郡主的名号?”
嘉宁也没想到一向温和的母妃会突然吼她,脸色苍白了一刹,怔愣了半晌说不出话。
最后还是商逸出言打破僵局:“王妃的意思大概是嘉宁郡主出类拔萃,乃女中豪杰。不论在哪,都能施展出自己的一方天地,无需拘于王府宅院中。郡主您不要多想。”
“是,母妃就是这个意思。”元夫人赶紧顺阶而下。。
“是么……”嘉宁狐疑地看向商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在给元夫人解围,只是他为何要这样做?
让意图欺负自己的元夫人架在那里下不来台岂非更解气?
商逸轻轻对她摇了摇头,提醒她不要与元夫人难堪。
嘉宁眯了眯眼,语气不咸不淡:“母亲终日为世弟操劳,一时失言也是有的,女儿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元夫人舒了口气,经这一场小波澜,她身心俱疲,也没了挑事的心思,只说到自己喝药的时候了,叫庭芜送她回房,让其余四人自便。
拾漪没想到本来是她和商逸的鸿门宴,竟逐渐演变成家庭闹剧。一顿饭吃得热闹非凡,而她硬是插不上一句话。
她就当在看黄金八点档,还能边吃饭边完成商逸交给她的任务。
直到元夫人走后,商逸自觉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拉着她起身告辞,要回瓷梨堂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个透彻,府中侍卫已提着灯笼开始夜巡。为尽礼数周全,元夫人早交代过拨两个侍卫送商逸他们回房。
途中有元夫人的人跟着不方便说话,拾漪将已在嘴边滚了好几圈的话重新咽回肚子里,沉默地跟在商逸后面。
踏过月洞门时,嘉宁郡主的人拦下了他们。
刘主事早得了命令,叫那两名侍卫回滕锦轩复命,自己则接过灯笼,亲自给商逸二人照明。
“郡主吩咐小的在这里候着您,夜路难行,叫小的亲自送您回去。”
“郡主可还有什么事要找我?”商逸不信嘉宁特意派人等在这儿。只为送他们回瓷梨堂。
刘主事笑道:“商大人可真是聪明人。郡主吩咐要让您在此稍等片刻,她随后就到。”
“郡主找你什么事?”憋了一整晚的拾漪终于开口。
“大概是为了晚宴上的事吧。”
不过片刻,嘉宁在李奶奶的搀扶下走过来。
“郡主,小心脚下。”月洞门下有一片湿滑的淤泥,即使李奶奶适时提醒,嘉宁也险些滑倒。
“哎呦郡主!您没事吧?”刘主事忙将灯笼打过来,照亮嘉宁脚下。
“我没事。”
嘉宁抬脚踏过月洞门。商逸微微向她点头行礼。
夜深露重,这月洞门又透风,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刚才她又摔了一下惊出一身虚汗,被凉风吹着难受得很。嘉宁不欲与商逸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刚才晚宴上,你为何要帮母妃说话?”
商逸略顿了一下,说:“元夫人毕竟是王妃,若在客人面前下不来台,我们做客人的岂非更加尴尬?”
“这话你跟旁人说或许会信,但我是万万不会信的。”嘉宁睨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是什么性子,你无需与我客套,也无需担心说错什么,这里都是我的心腹,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商逸见她执拗,且想着人家毕竟帮过他们多次,自己若再拐弯抹角,也太不知好歹,于是轻叹了口气,说:“郡主,其实商逸在晚宴上说的话,皆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嘉宁拧眉:“你也觉得本郡主应该尽早嫁人?为什么?”
“商逸不是想让郡主违背自己意愿尽早嫁人,而是希望郡主能早日离开王府。”
这王府里有不为人知的猫腻,绝不是一个安身立命的好地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不希望这个多次帮他们的郡主深陷王府的漩涡。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嘉宁眉头皱得更深。
“我朝律例规定,各位王爷及其继承者此生不得离开封地,而其他子嗣则婚配自由,成婚后则不必再禁足于封地。郡主德才兼备,是有雄才大略之人,何苦故步自封,把自己拘禁在王府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商逸不能直接把话点破,只能言尽于此,嘉宁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