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缙文抬头看了看,这时的雨水小些,云层透出轻薄亮光,是以她才会以为天亮,他暗中估摸时辰,远不到天亮的时候。
他摇摇头,“现在应是子夜,雨停放出些月光罢了。”
“还没有天亮啊……”温青青在火堆前拉扯自己的衣衫,把刚弄湿的地方水渍全拧了,纠结地看了下旁边的干柴燃料,万般不舍地拿了一根添入,数了数剩下的数量,勉强能撑住一夜火光而已。
“楚少爷,你不冷么?”
男子的外套衣衫一直挂在竹竿上,不过楚缙文一向衣服穿得斯斯文文,脖子袖子遮挡严严实实,一个扣子扭结都不会少系。
温青青觉得他就算把外衫脱个几件才是夏日他们正常人的穿衣水平。
子时深夜,他坐的位置多少替她挡了点风,闭眼养神也容易着凉,温青青伸手把火架上的锅碗都取了下来。
“楚少爷,您也好生休息会儿,深夜天冷,这衣衫别挂着了。”
温青青把器具在身旁一行摆开,“我知道您顾忌男女大防,但咱们问心无愧,此处没有其他人,做给谁看?自己心里清楚便是,所以呀……你把袍子穿上,我照样睡我的觉,要是我乱动,定会碰到这些东西,响声足以提醒,大家都安心些吧。”
楚缙文盯着那团火光,慢慢思量起来,问心无愧?
此处无人,是非清白问际于心,她大概是真的率真心性,要是再纠结于此,显得他扭捏拧巴。
墙上晃动的光影停下来,楚缙文微侧首一看,布架上的人影平躺卧靠下去,摆开的瓶瓶罐罐和碎石,一路延伸到了他这边。
一拽衣袍,火苗被微风煽动一晃,竹架上用来隔档的银白墨衬祥云纹衣衫落回他身上。
温青青悄悄睁眼偷看,那双霜雪一般白皙的手正已系好腰身衣带,领口微翻,露出里面一点莹润肌肤,他的动作飞快,这件衣服眨眼间就变成工工整整的样子,而楚缙文不变如玉像的面上,唇色似乎不如之前有光泽,想是在风口吹了一两个时辰的冷风的缘故,在扯开受到彻底火光照耀,玉面愈显柔和,随风而受影响的火苗呈现瑰丽色彩,那双眼睛琉璃似流转神采。
冷不丁的,那双眸子移来,温青青赶紧闭紧眼睛。
楚缙文扫过来一眼,无视她拙劣的装睡演技……目光落到一排大大小小的物件上,感觉她的提议不错,一旦再次翻身乱动,立在碎石上的铜罐就会跌落提醒。
话说回来,怎么有女子能有这么难看的睡相……他又猛然意识到,自己不该想那些冒犯人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楚缙文心里暗骂一声,渐渐摈弃脑子纷乱杂思,闭上眼打盹养神。
夜间楚缙文睁开眼,火光暗淡下去,屋外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他瞥瞥那边睡得安稳的女子,再添了两根柴,她用外衫完全罩住整个头,睡姿看来甚是安稳。
一夜的暴雨,雨水来得快,太阳出来得也快,温青青是被脸上直接被照到的日光晃醒的。
她睁开眼歪了下头躲开日光,睁开眼看着稀疏漏空渗过光线的破败房顶,反应了好久才想起这是她昨夜躲雨的小庙,一下子看清全貌,不太适应呢。
温青青坐起来,看到一排摆的小零件稳稳当当,还好,昨晚她没有再乱动翻身。
她感觉睡得很沉,总算恢复了体力,温青青一站起来,扶着墙“哎呦”一声。
裙摆飘荡,温青青低头打量,发觉双腿肉眼可见肿胀一些,一动起来又酸又涨,比昨天疼痛难受数倍。
糟糕,一定是昨天大量行走但没有泡热水和按摩,今天肌肉酸胀,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温青青这下是真的又想哭了。
咦,怎么就她一个人在,温青青扶着墙哆哆嗦嗦挪了几步,才看到屋外门破檐站着楚缙文。
“楚少爷。”
温青青见他看向外面积水众多的地面,以为是在忧心山上茶叶情况。
她不由感叹,她是只有一小片茶地,楚家可是有一个山头呢,大水大旱伤农,现下肯定要受损失了。
“楚少爷,你别烦心,雨水大了些,但碧峰山都是经验老道的茶农,肯定会……”
楚缙文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这是好事。”
“啊?”
他一望碧空蓝天,嘴角有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茶叶生长之地需要丰沛雨水和湿润温暖的土壤,碧峰山常年云雾缭绕,山上一年四季如春,是种茶叶的好地方。”
暴露了不懂农事的事实,这还有她家的一份茶地呢,温青青为自己的不学无术而感到自卑。
温青青掩饰性摸摸头发,“咳……不知道来时的路通了么。”
“这等程度的雨水之后,山下村民是要去抢救农田作物的,怕是一时半会找不到人上来。”楚缙文摇摇头,“山上也许会差人下来查看,但不知是要何时了。”
温青青仰头看看山峰,又看看地上积水泥泞,她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