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如鹰隼般的目光直视前方,那是城南所在的方向,也是金建仁逃去的方向。面对从会昌逃走的金建仁,这几日,秦泽率领兵马,一路紧追不舍。金建仁逃得够快,但秦泽追的也足够紧,这一路,金建仁为了能够顺利逃走,已经让手下的死士们发起了多轮阻击。当然,这种阻击代表着有死无生。秦泽并不在乎,金建仁的那些死尸们固然有些战力,但在如今的自己面前,已经不够看!所谓的阻击,并没有延缓他的脚步,反而越追越紧。至此,这一路已经杀到了金陵。本以为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但没想到这金陵,竟然如此空虚,连像样的城防都没有,这大大出乎了秦泽的意料。这有好有坏。好的是这一路被从北凉杀来,已过数月,要想顺利踏进金陵,按理来说必然还有一场仗要打,那便是围绕着这金陵城的战斗。可现在踏进金陵,却顺利的超出了想象。诚然,这是一件喜事,只是这同时也代表着,如此空虚的金陵城,怕不是已经人去城空。如今从北门而进,沿路所见还与先前一般别无二致。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只怕那城南....定是变了模样。不过此刻已容不得多想,当下最要紧的事,是将前方正在逃窜的金建仁诛杀!数天时间,秦泽早已经怒火滔天,等不及要定下战果!虽已日落西山,但这除夕的夜晚,并不显得黑暗。九天之上,一轮圆月悬挂其中,饱满的就像是一块玉盘。这是一轮新月。明晃晃的新月散发出皎洁月光,映照在城中时,宛若给金陵渡上了一层银霜。但这银霜中,又混杂了大片的红,那是独属于新年的颜色。红白交织之间——“哒哒“哒哒隆隆的马蹄之声踏过地面,大纛也被风吹得呼呼作响,沿街的屋舍窗帘上,那贴好的窗花也随风而动。“啪”的一声。一扇窗户被从内里推开。几乎是短短一两息时间,“啪啪啪”,接二连三,多扇窗户被打开。贴好新对联的门,这时也跟着开了。一扇门,两扇门,三扇门......打开的门中,逐渐显露身影,男人,女人,老人,中年人,年轻人,孩童。年岁各不相同,相貌各不一样的人逐渐走出门来。马蹄之声还在密集的响起,大纛依旧被风吹得高高扬起。鲜艳的赤焰旗在银白月光下,仿佛真的成了燃烧的火焰,它似乎在这冬日的除夕下,将空气带上了温度。红的火,带来热度的旗,牵引出男女老少的声音。“殿下!您回来了!!!”一道醇厚有力的声音响起时,秦泽咬紧了唇角。甚至不用刻意去看,他已认出这道声音来自于谁的口中。那是曾经送自己去北凉的部下,中郎将赵镇南。秦泽转过了脸,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身影,赵镇南的身边围绕着不少人。一个半大少年紧紧抱着他的大腿,神色激动的吸溜着鼻涕。右边还有一个小女孩怯生生的站在旁边,红扑扑的脸蛋上,一对眼睛亮得似乎会说话。而赵镇南,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双鬓已经斑白,脸上是刀砍斧劈一般的皱纹。这老兵,当初在沙场上,太拼命了。可昔日的赤焰军,谁又不是这样的人呢。连年征战,马革裹尸,血与汗不知流了多少,到了今天,那批人还剩下多少呢。为了大乾献出生命的人应当永远铭记,而如今自己所率领的兵马,已是大乾新的赤焰军。赤焰永不消亡,只会在烈火中重生。秦泽并未开口,他只是朝着赵镇南点了点头,便再度将目光汇聚前方。那是他现在要做的事。而此时,一道喊声也随之而起。“他去了城南!金建仁要去皇城!”“殿下!小心啊!”依旧是赵镇南的喊声。秦泽嘴角一扬,也终于笑了起来。“好!”“我来杀他!!”“驾!”一声朗喝之下,身后响起雷鸣般的人声。人声鼎沸中,秦泽带兵杀入城南,直奔皇城!——“将军,身后追兵太多,往这里来,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皇城门口,面色苍白的士兵看着正下马的金建仁道。受伤的眉骨已经不再流血,凝结成了血痂,可即便如此,金建仁脸上依旧一片血污。他揉了揉发涩的双眼,再睁开眼时,所看到的依旧是朦胧的血红色。凌乱的须发之下,一张脸上是那空前疲惫的表情。他平静的开口:“我们还有多少人”问出这个问题时,他扭头看着后面的兵马,眼眸中满是黯淡。“二三百人“叛军这一路追杀,前去阻击的人太多了金建仁点点头,从马背上取下武器,他拿好武器,往正门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守在这里“将军”士兵一脸惊愕的说道。但金建仁已经不再开口,他独身走进皇宫。进了金陵城,一路看见的都是张灯结彩的喜色,而此刻进了皇城,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月色下,诺大的皇城静悄悄一片,似乎所有人都走尽了。没有那大红灯笼,没有桃符,甚至连几道门都是虚掩着的,里面一片凌乱,显然走的匆忙。金建仁面色平静,徐徐走过宽阔的大道,走过一个接着一个的台阶。他走的极慢。往常一炷香能走的路,此刻他要走一个多时辰。他拿着兵器,像是个巡视皇宫的帝王,在诺大的皇宫中走过。走过亲贤殿,走过长乐宫,走过御书房,走过一处接一处,看到那些凌乱的宫殿,看到被遗留下来的宫女太监躲在房中颤抖。金建仁依旧面无表情。当远处的叫喊与怒吼,惨叫与呼救声响起时,他意识到该去金銮殿了。于是他踏上高高的台阶,一步步到了金銮殿的门口。金銮殿还和往日一样,依旧保持着肃穆,威严,富丽堂皇的同时,又透着冷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