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按照萧云澂先前的谋划,是要让如鸢入容贵妃的毓秀宫,待她得了辟阳珠之后容贵妃稍微使点手段便可将她送出宫去,只是如鸢入了昭阳宫后待在娴妃身边,若是自己宫里忽然少了一个人,依凭娴妃的性子定然会追查到底,如此,如鸢之去留着实不是那么好掌控,这一点,萧云澂也是思虑了许久。
那夜如鸢顺利得了辟阳珠,欢天喜地正要回昭阳宫去,想着出宫之事以后慢慢筹划不迟。
然而那夜不过才行到太后的寿安宫附近,就见昭阳宫的方向燃起灼天火光,彼时她不知缘何突然起了火,但后来在元昭山时却从萧云淮口里得知,那夜失火的原因是昭阳宫里的宫女苏杏儿为祭亡母而趁无人时悄悄在偏殿里烧纸祭奠,结果因此引燃了偏殿。
时至今日身在紫霄楼台,如鸢才终于知晓,事实根本并非那样。
那夜昭阳宫之所以失火,原是萧云澂为安排她出宫而设的一个局。
就在如鸢去窃辟阳珠的前一日,一个看守冷宫的小宫女不慎跌入池塘淹死,论身形,那宫女与如鸢极为相似,随后容贵妃便着人将尸体处理了。
翌日夜里,在如鸢去取辟阳珠时,那个宫女的尸体便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了昭阳宫中如鸢的床铺上,紧跟着一把火便烧了后房。
为将此事做得像一场极为逼真的意外,萧云澂派人于后房中所灌迷魂香分量极为精确,既能在放入尸体时让人陷入昏眠而不会有所察觉,又能在纵火之后待燃起大火浓烟滚滚时,药效退却,众人便能从此般环境的变化中惊醒逃脱,免得倘若整个后房无一人逃出,实在显得太过蹊跷,惹人怀疑。
如此一来,于萧云澂而言,旁人死不死的不要紧,只要能让那个代替如鸢的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便好,为的就是让如鸢顺利出宫。
那夜也正因萧云澂如此精密布局,萧云淮于后房中找出那具代替如鸢的宫女尸首时,也信以为真。
他于暗中崩溃,神魂俱散,却于众人面前不得不将万般悲绝深藏于心。
纵然如此,到这一步,这个局却犹然只是完成了一半。
凭萧云澂的意料,以如鸢的性情在发现昭阳宫走水后定会奋不顾身地前去救人,而又因此被赶去救火的禁军发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禁军自然会将她当做纵火的刺客,又等贺青赶至,如鸢自然奈何不得,一番缠斗之后,萧云澂便顺势派人打着萧云淮的名义救她出宫。
只他没想到的是,在此之前,如鸢竟顺利地救出了娴妃,也没想到如鸢因为贺青,为免伤及到其手底下的人,在与禁军对阵时不肯尽全力,自己却因此身受重伤。
而那夜在马车上,如鸢隐隐约约觉得车上那个同她对坐有些熟悉的蒙面人便是李奕,也是她在酒肆中初遇萧云澂时,跟在他身边的随从长烨。
待马车行向元昭山,如鸢在宫中的日子也随之结束。
李奕将如鸢交给楚逸之医治,如鸢醒来后又从萧云淮口中听了那一番他不得不隐瞒于她的说辞。
那夜如鸢顺利脱身后,贺青率领着禁军继续于宫中追查刺客,没过多久,却在芳粹宫附近抓到了一名受了伤的黑衣人,随后贺青将昭阳宫走水与刺客之事一并上报,萧帝震怒,最后审出来的结果却更叫人震惊。
原那黑衣人并非是什么刺客,而是宫中一名太监,且正是芳粹宫里夏美人的身边人。
据那太监招供,昭阳宫失火之事是夏美人所为。
萧帝威压之下,被抓的太监将事情悉数倾吐,道是夏美人嫉恨淮王回朝,娴妃因此得势,又闻萧帝看重淮王,便因此连公主都不常去看望了,她惟恐时日久了,淮王跟娴妃会全然夺走萧帝对她和公主的宠爱,因此筹谋着在这日夜里派了另一个小太监纵火烧了昭阳宫,欲将娴妃烧死,让淮王也就此再无母家依靠。
而当时夏美人见纵火的小太监迟迟不见回来,便又派了此人出去查探,后来不慎被禁军发现,本想逃回芳粹宫,却因受了伤没来得及,又被贺青抓获。
事至此,便是前因后果都已摆在眼前,萧帝随即着人四处搜宫,果然在冷宫一处偏殿内找到了那个夏美人身边被先指派去放火的小太监,只是人找到时,已经上了吊。
虽是如此,身份却可确认无误,加上纵火的火折子跟余下浸泡过火油的油布等一应证物都分别在小太监身上跟芳粹宫里搜出,如此人证物证皆在眼前,那夜清心殿里萧帝亲自审问夏美人,夏美人哭哑了嗓子不住说着冤枉,却根本无力解释清楚,更无任何证据能替自己洗脱嫌疑。
随后事情尘埃落定,夏美人纵火烧宫谋害妃嫔之罪坐实,萧帝一怒之下杖责于她,纵然如此,娴妃依凭内心对夏美人的了解,犹不愿相信纵火一事是她所为,依旧在萧帝面前替她求了情,最后虽是保得了夏美人的性命,夏美人也依旧被打入了冷宫。
这一场事端的始末,彼时萧云淮既为了保全如鸢,也为了不让她担忧而隐瞒于她,才同她说,恰好那夜有一江湖盗贼入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