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难是个危险分子,这种危险并不只是他本人那种可怕的思想,更多的则是你和他站在一起,天上掉下来一道雷劈死他还顺带着连累你的“危险”,所以红雨一直都对他敬而远之。但是红雨也还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像贺难一样,既张扬跋扈而又狡黠深沉,既轩敞豁达而又孤僻阴郁,高傲却让人莫名觉得可怜,言行粗鄙并着心胸坦荡……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内心,才能让如此多的矛盾之处在他的身上共存呢?
在疏远的同时,红雨也对贺难有一丝莫名的好奇。
第二天清晨,贺难难得的早起,却发现红雨的床上已经整理的纤尘不染,显然已经苏醒很久了。他从肺中吐出一口浊气,用力地伸展了一下躯干,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红雨正背对着屋门坐在昨夜孟、贺二人饮酒的那张石桌边上,她已换上了自己那身大红色的衣裙,手里仍然捧着一卷书,对贺难的接近浑然不觉。
贺难倒也不去打扰红雨,只是靠着墙看着红雨那写着岁月静好的侧脸,不知是在胡思乱想还是单纯的欣赏那张姣好的容颜。
就在此时,小院中间那扇门也被人从里至外推开,看来孟河也醒过来了。
“贺难兄弟,红雨姑娘,你们已经醒了?”孟河憨笑着说道,平日里孟河总是会早起进城去学堂开课,今日恰逢佳节,又加上昨日饮了一些酒,却要比平时醒的晚了一些。
红雨听见孟河还叫了贺难的名字,才发觉贺难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两只眼睛色迷迷地看着自己,不知道他心中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她今日心情不错,也就没把贺难那个痴呆的表情放在心上。
贺难也和孟河打了个招呼,“孟兄今日若是闲来无事,不妨和我们二人一同进城过节,乐呵乐呵?”
孟河挠了挠头,有些踌躇道:“今日我要去村长处与他商量一些事宜,不知何时才能商讨好,你们先进城去吧,或许今日午后商讨完事情我再进城与你们一同过节。”
贺难见孟河还有要事,便也不强人所难,只与孟河约定好下午在城中何处碰面,便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服便与红雨乘马离村沿着去往落雁郡城的路去了。
这落雁郡城不愧是盛国中部与西部交界处的大郡,为防风沙而建立起来的城墙雄厚凛然,蔚为壮观,和白玉京的庄严、钺月城的繁华有些大相径庭。白玉京的城内氛围严毅威重,如同天子龙袍冕旒正襟危坐;钺月城倒像个在江边戏水的妙龄少女一般,美人美景,而这落雁城却是一个穿梭于黄沙疾风之间的彪悍游侠。
二人都不曾来过落雁城,自然对城中的事物很有些兴趣。
落雁城最为闻名的便是来自于西境的良马、香料与宝石,沿街而过几乎尽是贩卖珍奇水果药材、香料宝石的摊铺,而受到这些香辛料的影响,整座城都透出一股芬香来。
贺难领着红雨在街市中悠哉游哉地走着,红雨毕竟是个女孩儿,对于香薰宝石等有着天生的兴趣和爱好,贺难稍微一分神,便见红雨已经怀抱着一大捧奇异物品,诸如什么香囊、玛瑙手串、玉簪子等等。
“你别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姑奶奶。”贺难有些头疼,他毕竟是个逃犯,而负责保护自己的这个小祖宗却像是游山玩水一样。
“怕什么。”可以看得出来,红雨今天真是心情大好。“有我在呢,就算追兵到了也无妨,全杀了就好了。”
前些日子一路上忧心忡忡的红雨现在都已经转了性了,贺难一个男人也不好再提心吊胆的,只得随着她的性子去了。
两人在街市中闹了很久,身上的大件小件也越来越多,贺难自然承担起了替红雨做劳力的重任。不知不觉两人遛到了一处偏僻静谧的巷子里,抬眼一看竟然挂着一块“画馆”的招牌。
“这里居然也有作画的人?”红雨对着那块牌匾仔细地看了看,“这字写的倒是不错,想必这里面画师的画也很有水平,我们进去看看。”
“画?画有什么可看的?”贺难不禁疑问道。
“难道你不知道我也是个画师吗?”红雨气鼓鼓地说道。
经她这么一提醒,贺难才想起来自己初见红雨时,那画舫的船夫便提起过这位红衣姑娘是个经常来画舫上采风作画的画师。
两人推门进了这座画馆,这画馆的外厅挂着许多画作,有山水美景,也有飞禽走兽。青山雄阔巍峨、白水安若明镜、凤凰绚丽华美、猛虎斑斓凶猛……贺难这个不懂行儿的人都能瞧得出来这画师的技艺不俗,却见红雨的表情已经写满了敬重,若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孩子矜持惯了,恐怕都要扑到画中去了。
“您便是作这画的画师么?”红雨看向了厅堂正中央坐在桌前的研墨之人。
那研墨之人缓缓抬起了头,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他摇了摇头说道:“我哪里有这样的本事,这些都是我师父所作。”
红雨急切地问道:“那您的师父现在身在何处?还请为我们引荐……”
年轻人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