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翠与杏儿被安排去了廊下,那里有随从扈行的歇脚处。
隐约可闻人声。
正在高谈阔论的是一个,听起来清秀中带有两分病弱的少年公子音。
他嗓音轻沉,略有微哑:
“东海有珠,更有船,走水路用上漕帮的码头,顺风顺水不过两月即可抵达京都。
此下可解路兄之惑了吧。”
路一鸣不知表情如何,只客气地赞了句:“姜兄高解。”
旁人附议:“是呀是呀,若能打通漕帮的海船再行运河,关节点位一打通,那可就四通八达了。”
用漕帮的码头?
呵,好大的口气!
黎云缨听着声音有点耳熟,寻声巡人。
定位到坐在路小子的侧后方。
杏儿从女眷房里出来,小声凑到锦翠跟前,送上一把果子,话到:
“姑姑,你猜我在房里看见了谁?”
锦翠一听这还有小丫头片子能认识,有点稀奇了,问是谁。
杏儿报了个名字,锦翠皱眉,三房的丫头怎么在这?
黎云缨定睛一看,看清面相后稍稍蹙了眉。
那人不正是分出去的三房庶女,还能有谁。
庶三房唯一的女儿,曾经姜家的贵妃,姜芝桂。
她怎么在这?
黎云缨正狐疑之际,又听人喊道:
“含赋兄,我尚有一惑,还请解答,适才说的火器是何物,真能徒手不费吹灰之力,一能排山倒海,二能破敌千万?”
“是火药与硝石还有精铁,锻炼打造的一种像烟花筒一样的东西,威可震天。”
姜芝桂忆起自己还是贵妃的时候,在禁军校场看的那场,异常耀眼的烟火表演。
郑武帝喜欢搞这些稀奇玩意,工部聚集了天下的能人异士,成天这些研发,一有成果了就呈上来邀功请赏,而观礼测试的时候,天子往往喜欢拉她作陪。
这是独属于她的专宠荣誉,遂也见过不少好东西。
她知道九皇子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庆妃的母族蜀州俞氏暗中招揽有才能者为门客。
只是毕竟一介女流之辈,不好抛头露面,于是脑筋一转,直接借用了姜含赋的名头,在外行走。
以前世人只知姜家大房年轻一辈的一门双秀,不知庶三房的子弟姓甚名谁,所以就算她冒名顶替,除了姜家人谁也不知真假。
靠着宫里那几年开了眼界的见多识广,把自己打造成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奇人异士,成功地引起了九皇子注意。
后众人问起家族名号,世人才后知后觉,原来是姜氏,一句难怪后还奉承道,真乃蒙尘明珠。
“那该如何锻造?”
“火药、硝石、精铁的比例是多少?该如何配比?”
这不耻下问的精神,被那学子发挥到极致。
一连三问,直接把姜芝桂问懵,问得起火,心道:这是哪里来的蠢货?
每次她有什么新点子的时候,只把需要的物品一罗列、大概的方法一提点。
九皇子府上的工匠就好似得了她这个活菩萨的指点头,醍醐灌顶,很快就把东西做出来了。
哪个对她不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怎么这群读书人就说不通呢?
脑子里全是浆糊,真是蠢得不可救药!
黎云缨眯眼,这小侄女,身上有点东西。
漕帮、海船、火器,都是武帝继位后才现世的东西,她现在怎么知道的?
具体的比例配方,这样天下绝密的信息,姜芝桂如何知道。
她采用“拖”字决,对众微微一笑,很是神秘的样子应道:“等东西齐全了,我自然能做出来。”
如此一来,大家只当这是人家的家族机密,众人见好就收,不再追问。
只刚才询问之人心有惋惜,但也赔礼道失礼了,是他冒昧。
有好事者偷偷拉了拉姜含光的袖子,小声打听:
“含光公子,你家竟还有此等机密,莫不是祖上传下的?可否说来听听!”
姜含光未答,一旁就有人开始解围:
“你可别瞎猜,我泰山大人可是正经的博学雅士,天下文人的榜样,如何传承此等奇婬巧技!”
说话的正是姜家的大姐夫,张秀才。
刚才多嘴相问的,自知是轻薄了好兄弟的岳父,即可向二者赔礼道歉。
含光公子但笑无妨,又才解释:
“我家用不上此等杀器,我舅家黎氏一族可能有,不过此等机密属于军事范畴,我等子侄辈一概不知。”
说着他看了看弟弟。
小弟姜含珏算是与娘亲母族走得最近的一个姜家人,就算哪天改姓黎了,姜含光也不意外。
姜含珏点点头,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