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琪正在挂点滴,见他进来,眼底满是厌弃。
裴恒放下东西,问她。“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顾若琪唇线绷直,不搭理他。
裴恒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轻轻扯了一下被角。“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顾若琪紧绷着脸,侧身,背对着她。
裴恒急急起身,担心道。“小心点,别把针管崩落了。”
顾若琪心里烦躁,咬牙,唇上一排细细的齿印。
裴恒把她扎针的手从被子里小心翼翼拿出来,仔细看了看。
顾若琪眼底的厌恶加深,猛地挣扎了一下。
针管崩脱,血珠子冒了出来。
裴恒心头一紧,赶紧压住,随后又摁了一下紧急按铃。
“顾若琪,你有气,冲我来。”
顾若琪心里的怒火彻底点燃了,咬牙,不顾一切坐起来。
“快躺下。”裴恒脸色一沉,命令的口吻。
顾若琪瞪着他,怒火越升越旺,胸口剧烈起伏。“裴恒,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出去。”
这一番闹腾,针管别进了皮肉里,钻心的疼。血珠越冒越多。
裴恒的手心,糯湿湿的。
空气里,弥散着一股血腥气。
“我……”
裴恒刚开口,医生快步走了进来。
一番处理之后,顾若琪重新挂上了点滴。
医生叮嘱。“孕期激素波动,孕妇情绪反应大,很正常。但还是需要保持心态平和。如果觉得心里烦闷,可以听听音乐,看看书。”
顾若琪情绪依然低沉,脸色也不太好看。“谢谢医生。”
医生又对裴恒道。“作为孕妇家属,这个时候,应该事事以孕妇为重。多一点耐心,切忌火上浇油。毕竟,这是你们两个人的孩子。”
裴恒低声道。“明白。”
医生走后,他走到窗前,双手叉腰,深深呼吸了两口。
缓了缓。
“顾若琪,你要真不想看见我,等你情况稳定之后,我就消失。”
顾若琪双肩微颤,心似被死力攥住,无法呼吸般的疼痛。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涌动在两人中间,冷凝成冰。
裴恒见她久未出声,转身,低眸。复杂的情绪压制在心底。“好与不好,你说句话。”
顾若琪眼瞳里,还愠着一层怒气。深呼吸,张了张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病房内的气压,愈发低沉。
裴恒抿着唇,眼里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想起医嘱,拼命压制住。眼眸森然,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好。那我们什么都不要说。”
顾若琪没有扎针的手,攥紧了床单,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个男人,平日说话,要有在床上一半温柔就好了。
顾若琪的下唇咬出了一道很深的牙痕。
沉默,令人窒息。
顾若琪再次闭上眼睛,未扎针的手放在小腹上,眼角兀自滚下泪来。
裴恒脸色铁青,咬着后牙槽,没有吭声,也没有走进。
他爱这个女人,不在乎这个女人过去有多不堪。他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
三十二岁,已不再年轻。
他的感情,却一直处于空白状态。
过去的每一天,犹如在刀尖上行走。他不敢爱。但这并不表示,他没有女人追求。
他身材高大,有有一副好皮相。过去风头正盛时,追他的女人如过江之鲫。毫不夸张的说,几乎是从宁城排到清城。
苑琼枝就是其中一位。
当年,她迷恋他,几乎着了魔。三番四次勾搭,甚至想要以身博上位。
裴恒不仅严厉拒绝,更让人狠狠教训了她一顿。
对待他不喜欢的人和事,他动起手来,向来毫不手软。
其他女人,遭到拒绝之后,渐渐也就死了心。
苑琼枝例外。
或许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她得知顾若琪怀了裴恒的孩子后,不惜绑架了林当归一行人。她以为四条任命在售,他会妥协,会投入她的怀抱。
没想到,事与愿违,她非但没有达成所愿,反而还锒铛入狱。
嗡——
裴恒的手机响了。
他走了出去。
病房门缓缓关上,顾若琪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底,是混合了怒意和心痛的红。
她陷入了沉思。
医生的话在耳畔响起。“你子宫之前有过创伤,孩子流掉之后,以后受孕的几率微乎其微。”
这个孩子,真的要留下来吗?
前半生,她的所作所为,足以让父母亲人蒙羞。
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