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看到熟悉的野兽,她取下嘴里的叶子,大喊,“唉,毛茸茸,你去把你家主人喊出来。”
她手臂摆着,示意野兽进去去拽傅穹傲。
野兽歪歪脑袋,似懂非懂。
它在原地转了两三圈,又慢吞吞进了城堡。
青竹咽下一口气。
她还真是异想天开,野兽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
她拽着银链,想要依靠自己的嗓门将傅穹傲喊出来,她深吸一口气。
“傅”
傅穹傲站在万千花丛中,抬着脸,苍白的脸一笔一划雕刻似的立体,眼神中有些浮光掠动。
青竹剩余的话卡在嗓子里,她轻轻笑了一声,尴尬不失礼貌,“我看风景,想邀请你一同看来着。”
与此同时,111在系统空间看到男二生命值停在8不往下掉了,它心里松口气,“太好了宿主!任务没有完蛋!”
青竹也跟着松口气,努力没白费。
她紧紧抓着手上的银链,专心对付傅穹傲,“你种了很多蔷薇和玫瑰,他们都很漂亮,看后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千破万破马屁不破。
青竹见人不开口,想着起码先让傅穹傲上来,他待在下面,万一又对男二下手,男二可没有那么长的命再等她。
“我好像上不去了,你能上来拉我一把吗?”
青竹装出一副坚持不住的模样,可怜兮兮地对着傅穹傲。
傅穹傲没说话,只是从单手伸进裤子口袋里。
只听“咔”的一声,青竹手腕上的圆环开裂,她扭头去看,确实是束缚她的银链被打开了。
“下来。”
傅穹傲站在原地,姿势不变,也没有张开双臂接青竹的意思。
青竹看了看自己离地面足足有十几米的高度,她跳下去,跟跳楼有什么分别?
不过……
既然都不被银链束缚了,她还听他的话干什么,给自己找罪受?
她迅速借着铁链爬回屋里,落在地面上,分秒必争,一点不敢耽误地朝楼下百米冲刺下去。
跑楼梯跑到一半,就看到躺在大厅里的白色身影。
她一步跨三个楼梯,飞奔下去,走到躺在地上宛若死尸的人身前。
傅佛衣原本文雅的脸被血糊着,脖子上的五个指头印抓出五个深坑,有些还在渗着血。
青竹撕下一条裙子布料,扶起傅佛衣上半身,将布料绕着他脖子缠了好几圈绑紧暂时止住血。
傅佛衣进气多出气少,糊着色彩艳丽斑块的眼皮艰艰难地下眨开一条罅隙,昏昏聩聩的视线中,他恍恍惚惚只能察觉一双手在他周遭,急切而慌乱地摆动。
他失血过多如同一块朽木般的躯体在少女的手底下一点点缝缝补补,影影绰绰晃动在瞳仁深处的挚只有一片片横斜的花影。
他从隐隐绰绰窥视到那是少女黑黑的发顶,瘦削而略白的下巴,红的白的黑的各种颜色在此时此刻交叠着。
傅佛衣忽然觉得很可笑,就像是看到了高高在上立于层层叠叠高阶之上,冷眼俯瞰他人的人,一夕之间沦为了需要人可怜的乞丐,一个可怜虫。
他不需要可怜怜悯,这些无关紧要,令人可悲可哀的东西,可随着覆在那双自己身体上的手的温度不断传来,傅佛衣却只觉得因失血过多似乎要冷却的心脏,慢慢地烧起一股灼热的烫意,这点烫意直达五脏六腑,融化开了他曾经种种悲天悯人的虚伪。
青竹。
濒死的心脏莫名跳动两下,他嘴唇张合两下,想说什么,却一个音也没发出来。
青竹猛然想起自己的人设。
她登时眼泪不断从眼眶中涌出来,“傅佛衣,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她将人背到肩头,瘦小的身子被压的像是躯干弯曲的树木,她的眼泪如同珍珠簌簌流下砸在地板上,“我带你去医院!”
少女的声音颤抖又破碎,恐惧又满含爱意。
傅佛衣迷迷糊糊听着。
腕上的红珠红的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