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就算是确有其事,就算你没有撒谎,说的都是真的,这种事情也不是能与人堂而皇之轻易说的啊!长者为尊,你作为太子,长于深宫,饱读书经孝道,这种事情难道还要我来提醒教育你吗?更何况这种至亲病重,即将生离死别的悲伤事,有什么好跟我聊的啊?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啊!难道就一点都不为此感到难过吗?”
她不禁难以接受道,只继续目光震惊质问着他,什么皇家无情,皇权之下无父子,如今她总算是领教了。
这人未免也太过心狠手辣了,自己的父皇病得快死了,他非但没有丝毫伤心动容之色,反倒满眼的权利欲望,盯着的也只有那皇权,以及至高无上的龙椅玉玺。
“我没有人性?”
萧扶苏听见她斥责自己,不禁又突然生气道,“我不过就是跟你说他快驾崩了,这就没人性了?”
“怎么?难道你还想让我夸你一句,没有补刀趁父病要他命?你善良孝顺得很?”
林琳对眼前这丧心病狂的人简直无语,不禁又怒极反笑地讽刺道。
“抱歉,我不是你,实在是高兴不起来,提前祝贺你即将荣登大宝,君临天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落她不禁又生气道,也顾不得礼数,得不得罪他,只是又一脸嫌弃地撵他走道,“行了,你的事讲完了我也都知道了,你可以滚了!”
笑话!跟她来说这些做什么?他娶妻,他登基,都跟她一个小人物没有关系,她只希望他能有点人性,别再来招惹她,打扰她跟恪瑜哥哥平静安宁的生活了。
“林琳,你大概不了解我家发生过的那些事情,所以我也能原谅你对我擅作主张的无理。”
萧扶苏虽然脸色铁青,濒临爆发的边缘,但也还是又生生忍住了脾气,只是又对她声音压抑道。
“……”
“但是,我必须得跟你讲明白,对于父皇,我已经够隐忍了,一直以来,孤对他也一直都是父慈子孝的客气,敬重,他喜欢哪个女人,叫我娶太子妃,好吧,君命如山,不可违逆,我认了,我乖乖照他的喜好诏令去娶,自从他病了,我更是衣不解带地在他病榻前伺候喂药,尽足了孝道,令他作为帝王,荣耀体面地尊严离去,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吗?是我在为他一直鞍前马后,我在他病重之时还坚持一直照顾他,这时候别人又在干什么?怕是就连萧恪瑜,也不想去多看他一眼吧?”
他越说情绪越激动,伤心,委屈,不甘,甚至染了咄咄逼人的愠怒,那些长久以来郁郁不得志的压抑,强行伪装快乐的面具被打碎,此刻竟一股脑朝她倾倒出来,不禁令人本能感到抵触,畏惧。
她并不喜欢他这样发狂恼怒的样子,仿佛一头狂乱的狮子,像变了一个人,未免叫人望着瘆人,感到害怕。
以前他就算再荒唐,爱玩爱闹,但至少还带了少年人的天然朝气,她知道他并没有真的生气,但现在不一样,她明白,自己好像在无意间,不小心真的戳到了他长久来苦苦隐藏的痛处。
即便是无心,即便不认可他的那些偏激的想法,此刻见他这样讲,未免也还是又生出了一丝怜悯,内心五味俱全,既怕他,又怜他。
她没说话,只是手指又不由自主地摩挲着腰间的绸带,心乱下,更不着痕迹地小步后退了两步,表现了此刻她胸中那些胆怯彷徨的畏惧。
“嫡子又如何?还不是被他说废就废,打入冷宫。庶子又怎样,我也不过就是他用来巩固皇权,打压世族的借口棋子!林琳,你是女人,你不是我,你没有经历过,你不懂!你根本就知道什么叫做皇权之下的身不由己!我对他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他不禁又继续言辞激烈道,见她目光颤颤地望着自己,似乎是有些被他吓到了,他这才又不禁忍下心里的苦闷酸楚,只是又轻叹一口气道,“算了,我来,也不是想跟你吵架争论的,只是想将这喜讯,与你一起分享而已,可别本末倒置了,今天是个大喜的好日子,意味着我很快就要君临天下,熬出头做自己的主人了,要高兴,不该生气。”
他嘴上虽然说着要开心,但心里不知为何,却是漫无边际,黑暗压抑的孤寂,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不恨。
真的,他不恨,该得到的,他基本都已经得到了,就连皇位如今亦是唾手可得。
他只是有点累,有些寂寞罢了。
一路走来,身边依附的人虽多,但是却各有各的目的,各谋各的利益,没有人可倾诉烦恼,也没有人能真心与他分享快乐。
畏惧,臣服,他要他们这样,他更需要别人畏惧臣服自己,然而这威严却也始终不是能让人卸下心防,真心接纳分享的快乐。
他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活得很单调,很寂寞,他甚至能想象出他老了会是怎样光景,八成也是与现在一样别无二致,被人簇拥着,却依然感觉到孤单,犹如一潭死水。
林琳鲜活的生命,多姿多彩,活泼烂漫,就像自由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