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要将她抱上车子,仔细安顿好,方才坐去了副座。
帅府上下早已得了萧大帅的通传,只道是今日定要选出一个护卫与六小姐带回,于是沈要进了帅府,并未引起什么动静。
他算是外男,可萧大帅留了口谕,这护卫是要随身带着的,为的就是看住六小姐,须得选个与她闺房相近的屋子。
萧子窈住在帅府西院,是一幢独立的小白楼。
萧大帅最疼幺女儿,萧子窈幼时染过一场风寒,烧出过肺炎,他便总记在心里。
遂不惜一掷千金,为她单独修建一座院落,在地下凿出火道,冬日里烧起地龙取暖。
沈要入住小白楼厢房,离旁人都远,只离萧子窈最近。
萧子窈尚未出阁,屋里留有一个丫鬟伺候,正好能够盯着他。
这样的格局,既能避嫌,又显得合情合理。
萧子窈伤了脚,不便去主楼问安,她于是唤来丫鬟传话。
“鹊儿,你去告诉二姐,就说我这几日不太舒坦,便不去主楼陪她了。”
谁承想,话音刚落,一道虚浮温婉的女声已然传进了屋子。
“哪里不舒坦,我瞧你是心里不舒坦罢!”
循着声打眼望去,门前赫然立着一位身形消瘦的病美人。
——正是萧大帅的次女、府中排行老二的萧从月。
萧大帅先后娶进三房妻妾,很算不得广开枝叶。
大夫人生育了三个,长女萧从锦、四子萧子山、幺女萧子窈。
长女萧从锦远嫁去了东北;四子萧子山最得萧大帅青眼,任职军中;幺女萧子窈更不肖说,可以用兄弟们的字辈取名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三夫人的膝下,是三女萧从玉、五子萧子任。
三女萧从玉志在四方,早早的留洋读书去了;五子萧子任方才从军校毕业出来,编入军中历练。
而鲜少被人提及的,便是二夫人。
二夫人体弱,去的早,只留下次女萧从月,却是一脉相承的病态。
萧大帅怜惜萧从月,唯恐她那温吞的性子嫁出去要受气,索性招婿入赘,留她在府中。
近来,帅府喜事临门,萧从月请平安脉时请出了身孕,不足两个月,还未养稳。
萧子窈与萧从月素来亲近,二姐不便走动,她便主动去姐姐的房里转悠。
谁知,这冬日黄昏后,萧从月竟然亲自来寻她。
“二姐!走路仔细些!”
萧子窈又惊又喜。
萧从月并不笑,她一掀被子,便瞧见了萧子窈的伤处。
萧从月一惊,柳眉皱成一簇,心疼道:“你不来看我,我便想着是出了什么事。还说什么仔细,你自己才是最不仔细的!”
如此,姐妹俩便说了些体己话,萧子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明,更添油加醋的参了沈要好几本。
“那沈要简直像个木头桩子,一点风趣也没有……”
正说着,却是说曹操,曹操到。
门上一响,但见沈要提着一袋冰,进了屋子。
沈要行了一礼,淡淡道:“六小姐,记得冰敷。”
萧子窈气鼓鼓的扭头:“你把冰袋放下,这活儿鹊儿能做。”
然,沈要非但不走,反是上前了一步。
“六小姐,”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小瓷瓶,“您有东西落在我兜里。”
定睛细看,那小瓷瓶款式简单,壁上拓着一个创字,正是萧子窈藏在他大衣里的金创药。
萧子窈登时变了脸。
她面上白一会儿,红一会儿,最终板成了青色。
他当真是个不知好歹的!
萧子窈本就是心口不一、爱面子的主儿,这会儿屋里又坐着萧从月,她方才说过沈要的坏话,又怎能当面承认那金创药是她藏的。
于是一横眼睛,道:“这不是我的药。”
沈要仍是分毫不让的:“可我的大衣只有六小姐穿过。”
倘若不是伤在脚下,这下子,萧子窈几乎要跳起来了。
“我才不管谁穿过你的大衣,反正这药不是我的!大不了,你自己留着用!”
沈要闻言,忽而露出几分迷茫的神情。
却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萧从月最懂萧子窈的心思,于是抿唇一笑。
“莫要再争了。沈要,这瓶药既然没主,你便留下自用罢。”
萧从月性子恭谦柔顺,对待护卫与侍者也不例外。
她见沈要身上的衣服虽然干净,却已发了旧,便立刻施恩下去。
“你明日来主楼一趟,让裁缝给你做几件上乘的新衣……”
“不必。”
“不必!”
沈要与萧子窈异口同声。
萧子窈恼得很,瞪过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