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周翊然这几年日日被蚀骨之痛折磨得生不如死有多难捱!每每夜半发作起来,他都恨不得撞墙!要不是他意志力强大,早就自裁解脱了。
今日突然提前发作,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的新婚妻子,竟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这是他的新婚妻子啊!除了想逗她那点儿恶趣味,他娶她的本意是为了名正言顺地给予她庇护,没想到却是她先反手一把将他从深渊底部捞了上来!
任栖梧对上他那晶亮的眼神,一边给他起针一边解释道:“我会医术,对蛊毒也略懂,能缓解你的疼痛,但解不了你身上的毒。”
周翊然早就习惯了听“解不了”三个字,倒是也没有太失望。能缓解疼痛,已经是巨大的意外之喜了。毕竟,之前他看的所有太医大夫,都做不到。只会说,普通的止痛汤药已经不起作用,让他咬牙忍着。
周翊然刚刚疼得满身大汗,衣衫都湿透了,任栖梧又让小厮送了水进来,给周翊然再次沐浴更衣。
周翊然全身清爽地重新躺回床上,眼神炙热地看着任栖梧,仿若看着一块稀世珍宝。
任栖梧避开他炽热的目光,又伸手掀了周翊然的衣摆,捏了捏他的腿,十分随意地说:“你腿上的经脉我也能帮你疏通。大约需要施针十日左右。疏通之后,能走路。只是想健步如飞困难些。”
周翊然猛地坐起身来,心头火热。能站起来吗?他已经很久没有试过脚踏实地的感觉了。
任栖梧伸手拍了拍他,提醒他回神:“你同意的话,现在就可以把裤子脱了。”
周翊然被她这虎狼之词怼得有些堵。这丫头,怎么能把这么羞耻的话,说得如此云淡风轻、稀松平常的?他再逗她,也还没有从容到在她面前宽衣解带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的程度啊。
任栖梧见他不动不说话,眨了眨眼睛十分不解:“你不想让我帮你施针?”
“想。”周翊然觉得自己的别扭简直就像一个大耳瓜子,还是打得脸生疼的那种。他别别扭扭地伸手,解开了腰带。
任栖梧扭过头去,不看周翊然。
她这是害羞了?周翊然突然就笑了,故意逗任栖梧:“你我已经成亲,想看的话,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看。”
任栖梧还真就将脸转了回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周翊然的腰下,她还没有见识过男人那地方。行医的时候,爷爷也都避免让她接触相关的病症,这块对于她来说,就是她行医生涯中最大的缺憾。
周翊然的手僵住了!他是逗她,不是真想让她这么盯着他啊!啊!这丫头,看男人脱裤子这样的事儿,她接受得这么快的吗?
两人僵硬地坚持了一会儿,周翊然见任栖梧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一咬牙,豁出去了,作势要将宽松的亵裤拉下去。
任栖梧瞪圆了眼睛,满眼好奇,周翊然气笑了!抬手捂住任栖梧的眼睛,自己扯了被子盖上关键部位,这才脱下了亵裤。
任栖梧没想到关键时刻,他竟然藏着掖着,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她倒也没有想必须现在研究研究。毕竟现在很晚了,给周翊然施针费时也很长。
周翊然假装没看到她那控诉的目光,闭着眼装死中。
不过一次施针,周翊然就发现自己的腿可以抬了。他震撼于任栖梧的医术,更惊喜于自己的腿的变化。任栖梧见他因为发自内心的欢喜,一张俊脸更加熠熠生辉,第一次生出了不忍之心。这样俊美的男子,却活不长,实在太可惜了。若是她医术更高明些,涉猎更广些,是不是就有可能……
回过神来,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病人如此不冷静。她见过太多无法医治的病人,甚至有不少就死在她面前。
从她第一日学医开始,爷爷就时时对她耳提面命,医者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强求。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再不甘再挣扎,都难逃一死。生死面前,个人的能力再强大也是渺小的,并不能与天命抗衡。
平衡好自己的内心,不能被情绪掌控,面对病患才能用最冷静的态度做到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治。做不到救不了也不是医者的过错,没必要苛求自己。她也一直奉行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剩下的都交给天命”的行医准则。可是刚刚,她的心居然乱了。
这很不应该!
一张好看的男人脸而已,居然乱了她的心,简直可笑!
任栖梧利落地在床上躺下,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周翊然。
周翊然即便满心欢喜,可也敏锐地觉察到了任栖梧的情绪起伏。他看看床边还未收拾的金针,再看看任栖梧闭着眼睛逃避的样子,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今天他一直努力逗她,她也一直冷硬漠视,比木头还木头。他以为他可能很难攻克这难关了,没想到他刚刚的真心欢喜,居然拨动了她的情绪。这简直让他茅塞顿开,也是,“以真换真,以心换心”,才是正途。
他在任栖梧身边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