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上次周牧海给了员工什么指示,等周槐安第二次来带明然娱乐的公司总部时,前台员工什么都没问,也没说就将他引了上去。
周牧海依旧和上次一样坐在沙发上泡茶,唯一不同的是周广鹏,他站在落地窗边上,俯瞰着下面来来往往的车辆与人群。
“来了。”
周牧海将茶杯端到一旁,招呼着周槐安:“坐吧。”
和上次相比,周槐安少了一分紧张,多了一分从容,他摇摇头:“不坐了,几句话,我说完就走。”
他抬眼看向周广鹏的背影,神色坚定:“我拒绝成为你的儿子,也拒绝你给我安排的所有事情,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周广鹏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开口,也没有转过身来,反而是沙发上的周牧海先说道:“你确定?上次说的那些事,你都一一考虑过了吗?”
所谓上次说的那些事,无非就是让周槐安陷入情绪漩涡的某种陷阱罢了。
“当然,”
周槐安淡然道:“考虑的非常详细。”
话说到这,一旁的周广鹏才终于转过身,视线上下扫过周槐安坚毅的脸庞,微蹙着眉,似有不屑,又有遗憾和失望:“真没想到,我还能有个情种儿子,你那个小女朋友说两句话,你就想打了强心针一样,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了?”
周槐安不知道是对方对自己的生活有所监视,还是凭借所谓的判断力说出这样的话,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他有温枕,就像是有了锚点,不会再轻易地陷入漩涡里去。
想到这,周槐安淡然地回看了周广鹏:“随你怎么说,我已经做了决定。”
周广鹏见状,也知道上次见面设置的那些“攻心”陷阱算是失败了大半,不过他本来也没想着能一次成功,便径直走过来,站在周槐安面前:“这么长时间,你有调查出来温枕家瞒着你的秘密是什么吗?用不用我告诉你,就当是我作为父亲送给儿子的礼物?”
他说着,抬手示意旁边的周牧海,后者反应也快,立马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递到周广鹏手边。
人大抵都是对秘密充满着天生的好奇心,周槐安也不例外,更何况这是关于温枕的事情,所以在周广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那并不算厚实的档案袋上。
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自己比温枕先知道这个秘密,那么可操作的空间就很大。若是秘密对温枕不利,那么自己就可以保护温枕,若是秘密对温枕有利,自己也可以提前帮她筹划。
只是,天下从不会出现没有一丝代价的事情。
周槐安的视线移到周广鹏的脸上,即使对方的表情此时再和善,他心里都清楚,这是一桩与虎谋皮的交易。
“不了,”
沉默片刻,周槐安说出自己的回答:“虽然我很想知道,但我并不想和你聊这件事,就像我最开始说的,我拒绝成为你的儿子,自然就没有必要接受你所谓的,礼物。”
或许是周槐安想要撇清关系的态度过于坚决,周广鹏的神色竟罕见地有一些凝滞,沉默了几秒后,他叹了口气:“何必呢,我和你是父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若你母亲还在,她会很希望你我相认的。”
谈起母亲,周槐安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他的视线下垂,沉默了好几十秒,在房间里的空气快要凝滞的时候,周槐安开口了,声音中带着一点苦涩的低沉:
“或许吧,但抱歉,她已经去世了,而我也已经是可以为自己人生做主的成年人了。”
周广鹏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老态,抬起眼看向周槐安,也不知道是不是伪装,眼神中竟流露出些父亲的感觉来:“所以我常说,时间过得真快,我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当时你...”
“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不等周广鹏开始回忆,周槐安就有些生硬地打断了他:“我和你之间,似乎没有什么需要用这种有些悲情的语气去回忆的事情,我当时很小,都不记得了,至于这份感情,还是留给你的亲儿子吧。”
很小是真的,他第一次被母亲领去见周广鹏,五岁刚过,但要说全然不记得,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当时母亲的精神状态已经不算太好,她把“插足别人婚姻”这件事当成枷锁牢牢背负在自己身上,却全然忘记是那个男人欺骗在先,抛弃在先,整日浑浑噩噩。后来又不知道突然怎么,竟然觉得男人的婚姻也是谎言,拉着周槐安就要去“找爸爸”。
中间的过程他并不记得,只记得母亲像是疯了一样扑上去,然后被保镖架住,再然后,从车上下来一家三口,男人,女人,是一个明显比自己要大得多的男孩。而母亲在看到这一幕后,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到地上,用了好长时间才站起身来。
而站在一旁的周槐安,也在发愣许久之后得到了一支棒棒糖,还是从那个男孩手里拿到的。
他们两个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