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入者不知是何来头,骑马行在陡峭的山崖间如履平地,没多久就顺路寻了过来。
马蹄声近,顾银韵想躲也来不及了。
再则,在这荒凉的岩石山中,就算要躲,轻易也找不到能够藏身的地方。
顾银韵只得作罢,举起柴刀横在身前。
她心中想的是,若来者是些心怀不轨的歹徒,她就挥舞柴刀劫持了他们的头领,勒索一匹快马,先一步回到宅苑里带季寰逃命。
所以,当有人骑着马从山道转弯处的巨岩后现身时,她想也没想便冲了上去。
“纳命来!”
身手不见得很好,气势倒是很足。
突然的袭击让来人骇了一跳,马匹亦是受惊不已,扬起前蹄,咴咴嘶鸣。
顾银韵找准机会,脚踏山壁借力一跃,整个人飞至半空,钝重的柴刀直往马背上劈砍。
御马者惊骇望来,挥剑抵挡。
两人四目相对,激荡的风中,彼此都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顾银韵紧急收回柴刀,在空中调转方向,平稳地落到地面,而御马者也赶紧收回剑势,唯恐误伤到她。
拨开眼前乱发,顾银韵表情复杂。
“桐戈?”
“……娘娘。”
坐在马背上,桐戈内心也是百感交集。
一别多日,他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与顾银韵重逢,期间乱七八糟发生了许多事情,他仍愿意尊顾银韵一声“娘娘”。
临风惆怅了许久,桐戈才忽然反应过来,翻身下马,不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顾银韵。
他向顾银韵一抱拳,刚想说话,身后忽传来一阵兴高采烈的大叫——
“小太子妃!我就说咱俩有缘,瞧,这就又见面了不是?!天啊,我想死你了小太子妃!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简直生不如……”
骤一看见顾银韵,凌然果断弃了马,一个箭步越过桐戈,冲到她面前吱哇乱叫。
顾银韵逃婚,他原本是一路跟踪着的。
后来药物反噬,顾银韵弃马躲进城隍庙中,他也一直隐在暗处默默守护。
甚至于,他还跟去了宋家田庄。
顾银韵从宋家田庄出走后,他也反应及时,追着她上了林木茂密的山中,去走那杂木横生的狭窄山道……
事情发展到这里都很完美。
可是再之后,他就把顾银韵给跟丢了,而且跟丢得莫名其妙——他只是眨巴了一下眼睛,顾银韵的身影就从视野里消失了。
他不信邪在山林里找了好久,硬是没能找到她的半点踪迹。
最终,他只能无奈放弃,把此事归因为顾银韵被在潜藏山里的熊瞎子掏走吃掉了。
而他自己也灰心丧气地下了山,等待着存血用完,身体中蛊毒发作,被活活痛死。
死前他不甘寂寞,想要掀起些血雨腥风。
恰好撞见桐戈带着一小队人马返京,欲在附近的村镇上寻找季寰的下落。
他觉得好玩,就报名入了伙。
谁成想,这个世界竟还真讲究“好人有好报”这一套老掉牙的规则,季寰没寻到,却是先寻到了他的药引子。
活着的药引子。
活蹦乱跳的药引子。
\"娘娘,属下由衷地敬爱您,思念您!”
凌然喜极而泣,边说胡话,边感动地握住顾银韵的手,“属下愿永生追随您的左右,保护您的安全,任何人都不能叫我们分开!”
还是守在身边好啊,他再也不做远远跟踪的傻事了。
面对他狂热的殷勤,顾银韵眼皮狂跳:“滚。”
“好嘞。”
凌然麻溜地擦干眼泪,大步跨至顾银韵身后,腰杆笔挺,站得像个忠心耿耿的侍卫。
桐戈一言难尽地瞪着他:“凌然,你这是做什么?”
他与凌然有几分旧交情,并且是看在凌然也在顾钰的通缉名单上,才好心让他入伙的。
结果,这怎么……
“如您所见,长官。”凌然坦荡地说着不要脸的话,“我转投小太子妃的麾下,不跟着您干了。”
他拍拍胸脯,大表忠心:“从此,小太子妃向东我就向东,小太子妃向西……”
“闭嘴。”
“小太子妃让我闭嘴,我就闭嘴。”
凌然做了个把嘴拴上的动作,不说话了。
耳边终于没了他的喋喋聒噪,顾银韵这才总算能静下心来,她看向桐戈,千言万语只汇做一句问话:
“桐戈,你来找季寰吗?”
“是。”桐戈干脆点头。
禅位礼那夜,他被谢将军俘获,交给靳云看管,那靳云不知想的什么,竟私自把他给放了。
既然能跑,就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
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