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倾巢而出,像是受到了某种诅咒,行尸走肉一般不约而同地向陈兰菊家走去。
李天赐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妙,他发现了狗剩的身影,紧走几步一把拉住了他。
“狗哥,这是怎么了?”
“哎呦,我说你可来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别卖关子,赶紧说。”
狗剩脸色发白,心有余悸地说道:“小风不见了。”
闻言,李天赐大吃一惊,不再多言,加快脚步,一路小跑地向陈兰菊家奔去。
狗剩边跑边喊:“等等我。”
灵棚里面,棺盖被掀翻在地,榫卯结构断裂,惨白的断口像一根根银针,散发出阵阵寒光,棺材里面空空如也,尸体不知去向。
“死狗,长明灯的香油也敢舔?”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李天赐回头一看,碗里的香油已然进了狗肚,踏雪不停地咳嗽着,吐出来一截半黑半白的灯芯。
“兰菊婶子呢?”
狗剩喘着粗气说:“她承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将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流言蜚语不绝于耳。
“真是不嫌命硬,也敢打那个破庙的主意。”
“可不是吗?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过小风这孩子,懂事又能干,真是可惜了。”
“嘘,小声点,小风可能就在附近,别被他听到了。”
“……”
就在这时,一个五十多岁,体态微胖,留着偏分,的男人披着一件藏蓝色西装,嘴里叼着烟走了过来。
这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夹克,手里端着钢本色保温杯的男人。
狗剩在耳边小声说:“他就是何家庄的村长,叫何有荣,那个拿保温杯的是他弟弟,叫做何有华。”
听了这话,李天赐心里“咯噔”一下,何家兄弟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
棺材铺挣的是死人钱,一般人觉得晦气不会插手,但也绝不是独一份的生意。
方圆几十里之内就有五六家棺材铺,其中以灵仙棺材铺和天佑棺材铺最为出名,而这天佑棺材铺就在何家庄。
何有荣兄弟四人,老二叫做何有华,老三唤作何有富,老四取名何有贵。
老二何有华便是天佑棺材铺的掌柜。
同行是冤家,何有华停下脚步,斜眼瞟了一眼李天赐,不屑地哼了一声,这还不算完,随即就听“卟”的一声,又放了一个屁,臭气熏天。
李天赐用手扇了扇风,“咕哝咕哝”嗓子,“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唾沫。
何有华沉声怒道:“小子,你什么意思?”
李天赐淡淡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见状,狗剩急忙挡在二人中间,挤出一丝笑容说:“村长,何掌柜,抽烟。”
何有华“哼”了一声,走到方桌前,坐在了椅子上。
何有荣接过烟卷,用焦黄的手指搓了搓,弹掉了一些烟丝,将两根烟接在了一起,“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问道:“狗剩,昨天晚上你们是不是一起打牌来着?”
狗剩眼珠子一转,顾左右而言他:“村长,你坐,我给你泡茶。”
何有荣语气一冷,又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狗剩手一抖,茶叶洒了一桌子,急忙用袖子给擦干净了,心有余悸的回忆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幕。
“将小风入殓之后,兰菊婶儿给我们几个一人发了两盒金丝猴香烟,我们又回到院子里打牌,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就听见……”
“后半夜几点?说清楚点。”
狗剩正说着,就被何有华打断了,他吓了一跳,边想边说:“两点钟,不对,好像是三点钟吧。”
何有华一拍桌子:“到底是几点?”
狗剩苦着脸说:“何掌柜,我真不记得了,这个重要吗?”
何有华突然站起身来,甩了狗剩一记响亮的耳光,怒声道:“沟子上屎痂子还没掉呢,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狗剩捂着火辣辣的脸蛋,低头不语。
对于这件事情来说,时间其实根本不重要,可这何有华为何要揪着不放呢?略一思忖,李天赐便明白了过来。
这么做无非两个目的,一是当着全村人的面树立自己的威信,二就是故意演给让李天赐看的。
何家庄距离报事口镇有十里地,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按照常理来说,何有荣贵为一村之长,陈兰菊理所当然应该去天佑棺材铺采买棺材才对,可她偏偏舍近求远,选择了灵仙棺材铺。
这就不得不说两家棺材铺之间的不同之处了。
灵仙棺材铺售卖的棺材全都是出自把式李之手,用料足,做工细,可谓是被窝里吹喇叭,名声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