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行进了周若水房中,周若水身上的肃杀之气瞬间消弭,她像这世间所有得尽宠爱的女子一般,妖妖调调的笑着,骄傲的关上了房门。
然后又在下一瞬,变成了那个严肃规整的下属,低头道,
“禀王爷,这里原是官驿粮仓,为了防潮,所以屋内地面较别处更高,还有那个。”周若水伸手一指,对上墙面上的窗子。
“也比别的房间要高。”
温行点头,窗户设的高,也是为了防盗罢了。
温行盯着那窗户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脚底生力,旋身而上。身姿飘然若仙。
温行站在屋顶一处横梁之上,纵然是在逼仄狭小的梁间,温行依然能够保持清冷雅致。
好像所站之处不是脏污横梁,而是扁舟之上。明明光线昏暗,却让人觉得他此刻在御风而行。
温行目光冷冷落下,打量他本该在的主院,门口似乎有前来拜访的官员,被侍从打发。所有一切看起来都平和如常。
直到他的目光微微收回一些,落在姜芷的院子里。姜芷的院子不大,能藏人的只有侧面狭小的夹道,屋顶,还有院子里的一处水缸。
水缸似乎久未挪动过,边缘周围都有碧绿色的苔痕,如果不是水面上一截芦苇杆微微浮动,还真让人察觉不出有什么异样。
温行微微扯动了一下唇角。
周若水知道温行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便略微后退一步,等温行吩咐。
温行好像一片落叶,停在地面上时衣角也只是微微摆动。
温行又看了一眼那扇窗户,道,“通知杜青杜白吧。”
“是。”
周若水领命。
温行转身而出。
姜芷和红檀在铺满卵石的小路上走着,她不说话,红檀便更加沉默。
姜芷忍不住去想,大婚之夜她的夫君不愿意回房。那个时候孙嬷嬷就说过,女孩子家,千万莫要为着个心思不在自己身上的人伤心。要学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姜芷胡思乱想,走走停停。
直到温行在她们面前出现。
“王爷。”姜芷忘了行礼,只望着她的夫君。
心中升起的喜悦混合着难言的酸涩。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房间住着怎么样?”温行问。
“还好。”姜芷如实回答。
“走吧,带本王去看看。”
温行比姜芷先一步向前走去。姜芷不知温行为何离开了周若水的院子,但是她的嘴巴却比神思更迅速地做出了反应。
“王爷不陪着周姑娘吗?”姜芷听见自己问。
她甚至没有敢回头,就这样喊出来。带着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控诉和委屈。
温行停下脚步,负手踱至姜芷面前,略微顿了一顿,忽然抬手端起了姜芷的下巴,笑问,
“王妃在拈酸?”
他的手掌好似滚烫的烙铁,玉扳指硌人,让姜芷本能的颤抖了一下。
温行觉察到了,嘴角笑意更深。
他松了手,道,
“胆子还没猫儿大。”
温行说完就走,剩下姜芷站在原地,略缓了片刻,才红着脸跟了过去。
温行走到了正屋门前,见姜芷还在院子门口磨蹭,温行负手站定,冷冷道,
“快些。”
温行的目光,落在姜芷脸上,姜芷只觉得所有的血都往上涌。一步两步,越走反而越不敢靠近,越走越慢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温行身边,姜芷只自顾自地往屋里走去,不敢偏头看温行。
温行似乎是笑了一声,而后跟着姜芷进了屋。
红檀在门外,按照温行的示意关上了房门。
姜芷有些紧张,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打破僵局。温行很少这样和她单独相处。
温行走过来,在桌子旁坐了,然后道,“王妃坐下,本王有话说。”
姜芷闻言,在圆桌另一侧的凳子上坐了。
温行见状,道,“离近些。”
姜芷温顺的起身往温行旁边挪了一下。
温行倒了杯水,自己喝了。然后冷冷开口。
“王妃,你院子里有个刺客。”
几乎在姜芷想要尖叫出声的瞬间,温行从桌上小碟子里摸了一枚蜜饯塞进了姜芷嘴里。
看着仓鼠一般拼命咀嚼,想要快速下咽的姜芷,温行罕见地感觉到一种松快。
好像他处荆棘丛生,而这里,只有鲜花和虫语。
这个感觉让温行忽然收了笑意。
他甚至有点明白,这可能就是他那皇兄和姜太后的陷阱。
从来温柔乡最销英雄骨。
真是让人一不小心就想要跌落。
温行恢复了往日清冽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