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辫子孙铭早习惯了郑勋的臭嘴,耸耸肩,转身看到了惊蛰。
大狗一脸憨厚,嘴里叼着篷布一角,尾巴翘高高。
孙铭乐了,说:“嘿,老郑你看,这狗子多顶事儿。”
郑勋满手的泥,转脸一看也笑了,“我说吧,狗是个好狗,来惊蛰,和我一起把篷布盖到框架上,搞定庇护所。”
孙铭目光寻着江莱,看到她蹲在地上,笨拙的敲着打火石,走过去笑道:“来来,给我,哪儿有你这么用打火石的。”
江莱面露尴尬。
“天气太冷,得快点把火升起来,暖和些。”孙铭刮了点树皮下来,熟练的用打火石生火,“老板之前光说要来个新人,没想到是个姑娘。”
“我笨手笨脚的,给你们添麻烦了。”江莱说。
“别别,看你说的,我没这意思,”小辫子孙铭哈哈大笑,“老板既然同意你进组,那肯定是承认你实力的,我们都粗人,又全是大老爷们,平时糙惯了,说话有时候也不注意,但肯定没恶意,你别放心上。”
江莱点头:“能理解,野外吗,没那么多讲究,愿意带我一起出发已经很好了。”
孙铭笑出一口大白牙:“一路上不见你说话,我还担心你适应不了,听你这么说也就放心了,”他回头看了眼帮郑勋干活的惊蛰,“惊蛰这狗子真不错,性格好,身体壮,和谁都能合得来,也不闹腾。”
“那是你没见过它闹腾的时候,”江莱蹲在一旁看着四溅的火星,柔声道,“感觉名字起坏了,总是没个消停,也挺愁人的。”
“为啥叫惊蛰?”孙铭问。
“我捡到它那天,正好是惊蛰。”江莱说,“惊蛰惊蛰,万物萌动,春雷始鸣,听着很有生命力,取这个名字,也算是想讨个好彩头吧。”
“好名字!说不定小惊蛰真能把春天带来呢。”孙铭抬头望着飘落的雪花,“今年天气太诡异了,往年立春虽然也冷,但多少能看到回暖迹象,今年倒好,温度一天比一天低,雪下个不停,一点都不像暖冬之年。”
江莱笑着说:“十七年前的立春,不也是这样。”
孙铭听到“十七年前”时浑身打了个激灵,“可别胡说,十七年前是无夏之年!”
“嗯,无夏之年,太阳不再升起,肆虐的低温冻死无数人,数不清的生命一夜间消失在寒风暴雪中,怪物横行更是让一切雪上加霜。”江莱说的随意,声音轻飘飘的,就像在聊晚上吃什么一样。
“别别别!快别说了!听着都瘆人!”孙铭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那会儿冻死的人数不胜数,还不包括被...被那个怪物吃掉的,我家老人说,不要随便提起那四个字,晦气!”
“好在接下来十几年都是暖冬之年,太阳每天按时上班。”江莱话锋一转,“说起来,我听你叫沈队长老板?”
“哈哈没错,因为他给我发工资吗,”小小的火苗从树皮上窜出,孙铭开始慢慢往里面添小树枝,“我总觉得叫队长太生分,叫其他的吧又不够敬重,老板这个词就刚刚好,显得亲热,也够权威。”
“好像是这么回事。”江莱随手捡起几个树枝,刚准备往火堆里扔,就被孙铭拦住。
“欸不行!那个枝子太湿,火现在不够旺,扔进去搞不好熄火了,烟还大!”孙铭无奈的看着江莱,笑着问,“你没在野外生过火啊?”
江莱讪讪,“...没。”
“...也是,我听说渔村的大夫很少出门,难怪你不会,不过从渔村到大本营挺远的,你不生火,晚上拿啥取暖?”
“惊蛰,我靠着它睡。”
“我天,你一路上竟然没被熊抓去吃了!”孙铭丝毫没怀疑江莱的话,他用没受伤的胳膊扒拉着火堆,在上面架起小锅烧热水。
“运气好吧...”
“不是运气好,是命大!”孙铭哭笑不得,“就你这野外生存技术,竟然敢和地狱难度的猎隼一起走?胆子真不小!”
“你们队长说要去曙光基地,我路不熟,也不认识其他人,只能跟着一起,”江莱把手放在火堆附近,搓手取暖,随口问道,“其他猎人小队都是开春出门狩猎,你们反倒跑去曙光基地,干吗去啊?”
“什么去曙光啊,我们是回曙光,回家。大家都住在那儿,平时狩猎到不了这么北,最多在林子南边逛逛。”孙铭大大咧咧的说,“你能遇见我们也是巧了。”
江莱停下动作,“巧?”
孙铭撕开胳膊上临时用来止血的布条,把小刀在火上烤了烤,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八卦道:
“老板每年都会去猎人大本营一次,每年都是立春当天到,次日就离开。听老郑说,是为了一个姑娘。你想想看,一年就这么一天,还正好遇上了你,是不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