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解释个不停,脸都哭花了。
沈骁庆幸脸上有面具,可以挡住管理失败的表情。
“…谁让你之前总招惹破晓。”沈骁嗓子还哑着,他用手撑着床坐起来,感觉身上依旧没什么力气,“好了,别哭了,蛾蛹没了下次再去抓就是。”
“你不生气了?”春来冒着鼻涕泡。
“…嗯。”沈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怎么过来了?不用上课的?”
“当然是来看你啊,”小姑娘把眼泪抹干净,“我都快吓死了,没想到你的伤这么严重…听我爸说,好几次你都昏死过去…”
这哪里是伤的事儿。
“对不起哥哥,我那天不该硬拉着你去找我爸,灯蛾的事情明明不着急,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沈骁如鲠在喉,小姑娘看上去对实验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几次想告诉春来,但最后还是把话噎了回去,只是问道:“你妈妈消气了吗?”
这一问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春来刚止住的泪水又哗啦啦往下掉,“没,她不见我。”
沈骁有些同情春来,但想了想自己一个实验样本,有什么资格同情春家的千金呢?
晨曦夫人肯定在说气话,毕竟亲生女儿,哪有隔着一面墙却不见面的道理。
“我这几天乖一点,我妈豆子嘴豆腐心,总会消气的,”春来边说边从椅子上往下跳,结果一个踉跄,差点坐了个屁股墩,她扶着床边,龇牙咧嘴的抖着腿,“哎呀呀腿麻…好麻…呼好多了,我爸说你醒了让我去叫他,哥哥你等我会儿,马上回来!”
沈骁坐在床上发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继续若无其事的留在春家?做不到。
找个理由离开?能去哪里?
还有春来,以后该怎么面对她呢?
房门被推开,来的不是春来,也不是春原,而是推着空轮椅的林正初。
“从今天起,你可以回自己的房间修养,这是春原先生的意思,”他边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你的所有课程暂停,由我带着你进行康复训练,其余的事情春原先生会安排。”
沈骁点头。
林正初推着轮椅走过来,扶沈骁坐上轮椅,给他盖上毯子,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朝他笑了笑。
话语是冰冷的,动作却是温情的。
沈骁差点哭出来——整个温泉基地,怕是只有林先生能理解他的身不由己。
林正初推沈骁回房间,他和以前一样,除了公事公办的交代春原的吩咐外,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临走前他说:“柜子里有春原先生托人给你做的新鞋,抽空试一试大小。”
确认林正初离开后,沈骁拿出柜子里的鞋。
沈骁记得这双鞋,春来也有一双类似的,鞋子抄袭了父亲的工艺,说不定还盗取了父亲的图纸。
他感到心里堵了一口气,把鞋子塞回柜子,拿出笔和本子,开始回忆之前父亲教过他的技术与花样,他过于投入,没注意到春来已经悄悄摸进了屋,绕到他身后。
“哥哥画的真好看!”春来垫着脚说。
沈骁吓了一跳,用手捂住纸面,“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刚啊,你门又没锁,”春来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使劲扒拉沈骁的手,“你给我看看嘛,想看。”
沈骁尚未完全恢复,没什么力气,拿春来一点办法都没有,干脆放弃,“给你给你。”
“对嘛,做人不能太小气,”春来心满意足,一页一页翻看本子,“欸?这不都是我的鞋子?哥哥你竟然都能记住!”
“嗯哼,我没事做,随便画画。”沈骁莫名有点心虚,好像做坏事被发现了一样,他平日里总是特意抹去“鞋匠的儿子”这一身份,唯恐被人发现后也拉去绞死。
“做鞋子又不是背书,光写写画画怎么行,要多…书上说的那个词是什么来着,”春来小手点着空气,绞尽脑汁回忆半天,“对!实践!要多实践!”她拿出藏在身后的东西,“铛铛铛!礼物!”
礼物装在盒子里,盒子包着彩纸,最上面打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沈骁愣愣地接过礼物,“给我的?”
“没错!庆祝你康复!”春来说,“快,打开看看,你肯定喜欢!”
沈骁眼眶发湿,想起之前对春来的猜疑不禁愧疚,他轻轻扯开蝴蝶结,又一点点从粘胶处撕开彩纸,动作仔细认真,生怕弄破了一样,就像对待珍贵的宝物。
映入眼帘的,是一套上好的制皮工具。
沈骁内心涌上复杂的情绪。
父亲曾是温泉基地最好的鞋匠,他看着父亲与皮子打了一辈子交道,但直到死,父亲都没能用上如此高级的工具,甚至死后还被人偷了图纸。
而对制皮一窍不通的春来,竟然可以轻易获得别人一辈子都难以触及的东西,只因为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