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他就感觉到这屋子里边好似有些阴冷,四周墙壁上到处都是挂着纸人。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甚至感觉有些纸人会动,眼珠子总是盯着自己。
而在这正对着大门的位置,还摆着三个白绿色的花圈,让人望而却步。
“等我一下。”
宁义说完便是去了后屋,很快,他就端着一碗米,三支神香还有几张血钱纸出来了。
“你准备的倒是齐全。”
猴子上前接过东西,他先是将米放在了八仙桌上,然后双手一搓点燃了蝇头香。
就当柳白以为他要将这神香插在米碗里边的时候,他却双手奉持着神香,绕着在场的几人都转了一圈,一边转,嘴上还不断念诵着经文。
临了最后,他又来到那米前,长鞠了三个躬,最后一叩首,才将神香插入米碗。
宁义又将血纸钱递了过去。
猴子接过后,竟是将这血纸钱放在那蝇头香火上边,可是……这能点的着?
就那点火星,想要点燃这纸钱。
事实证明,这是可以的。
血纸钱被点燃后,猴子也就长舒了口气,他将这纸钱在自己面前转了三圈,宁义又已经递过去了一碗水。
血纸钱烧完,灰烬则全都落在了那碗水里边。
最后那碗水又被分作了五杯,一人一小杯,饮尽后,猴子这才说道:“天上的神灵和地上的祖宗都愿意保佑我们的,准备出发吧。”
要从这血食城去神前河,都得去那枫叶渡口歇脚。
柳白几人也是。
猴子甚至还在这渡口买了院子,几人都在这等着,临了,柳白不太懂这牵羊人的讲究,便问道:“这还不动手吗?再不动手都等着天黑了。”
毕竟《午牛杂俎》这本书,也只是讲了个大概,一些细致的门道,肯定是行当相传,不大能被外人得知。
就算得知了,也不会记述于笔端的。
坐在那喝茶的熊大有听着柳白一开口,好似抢着回答道:“牵羊牵羊,当然得等晚上了才好牵羊,哪有大白天去牵羊的道理。”
“这倒是。”
紧接着猴子又出去找了家食肆,订了饭菜让其送上门来,几人饱餐一顿后,这才一块出发。
猴子带路,出了枫叶集镇一路往北,便是到了这神前河边,但是这位置入口显然不会在这。
几人轮流点着火,一路无话,再往南走了约莫二里地。
终于,在这月上山岗的时候,猴子停在了一处急流河岸边,嘀咕着一声“到了”。
这地儿是个回水弯,外边看着浪急,但实际上粘着河岸这块的水却很稳。
猴子跟宁义显然是合作过好多次了,猴子比划了几个手势,宁义就明白了。
几人先是放下身上带着的东西,宁义甚至是连身上那宽大的黑袍都脱了,随之露出来的上半身……在这月色照耀下,柳白竟然发现他的上半身,竟然满是刺青!
其后背大致能看出,是一条青蛟。
可前半身,却是密密麻麻的图案和文字,柳白看了几眼,大致好像是有着“水神行者”这几个字。
其余的则是认不出。
东西都被卸下来后,猴子先是看了眼司徒红,然后尽可能地用一种委婉的语气说道:“这位小姐,能先点个火驱驱河里的脏东西吗?”
司徒红先是看了眼柳白。
直到后者点了头,她这才应道:“好。”
随着她一点火,一股热浪顿时席卷而去,这河岸的山林子里边,好些窥探的目光也都消失不见。
“谢了。”宁义说完,双手合十抵在自己眉心,好似说了句什么话,再之后……他也点燃了命火。
烧了灵体的他,身上命火翻滚。
再没有丝毫犹豫,他径直跳入了这冰冷的河水当中,甚至都没有丝毫水花溅起。
好似鱼游入海。
看着他的身影,猴子的那口气也被提了起来,然后好似自言自语地说道:
“宁义家是祖传的捞尸人,自从祖辈开始,基本上每个点了火的,最终的归宿都是这神前河。”
“捞尸人每次入水,都是一次搏命。”
猴子喃喃说着,柳白听的也很认真。
没过一会,柳白耳朵微动,司徒红已经开口,“他上来了。”
话音刚落,这原本平静的水面上忽然窜出个脑袋,宁义一手抹了下脸上的河水,喘着气,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他娘的,悬着头发的竖尸也让我来捞,想害死老子不成!”
“什么?!”
猴子虽然惊讶,但已是伸手想着将宁义拉上来了。
可两人的手只是刚刚握住,冒头的宁义就被拽入了河水深处。
连带着猴子一下没站稳,都差点坠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