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的四楼,是从不对外开放的地方。听说,这四楼是明月楼的老板娘——月娘的住处。
此时,一身男子装扮的祁柒正在坐在四楼的房间内,一边欣赏大堂的歌舞,一边与月娘说着话。
“以往只当你是富贵人家的公子,竟不曾想你有这般身份。”月娘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身紫色轻罗裙,隐隐约约透出白皙的皮肤。举手投足间,衣袖摇曳,皓腕轻纱,如娇花般婀娜多姿。她妩媚一笑,眼含秋波,风情万种。
“是何身份?”祁柒浅啜了一口茶,淡淡地问道。
“鼎鼎有名的镇国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月娘笑着说道:“我就是有些好奇,你放着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当,有什么家里给不了你的?为何非得跑出来吃苦头学这一身武艺,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江湖确实肆意洒脱,酣畅淋漓,但却也刀光剑影,危机四伏,若没些过硬的本事将性命交代了也不无可能。月娘也是习武之人,她心里头清楚,如祁柒这般的本领,或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学成。可眼前的这名少女,愣是只用了区区十年,便在江湖上有了一席之地。纵使她再如何根骨惊奇,天赋异禀,也须得吃尽了苦头的。
没错,祁柒便是明月楼幕后的老板。
这些年,祁柒收了许多漂泊无依的可怜女子,教她们琴棋书画,唱曲习舞,也教些简单的防身武艺。她在萧国各处开了不少这样的舞乐坊,将一些姑娘们安置在这里头。她告诉她们,在这里,再没有男子可以强迫她们做那些侮辱人的事儿,从此便清清白白地活着。
这些尝尽了艰辛的女子,在这里学得了本事,也获得了尊重,从此便死心塌地跟着祁柒。慢慢地,祁柒积攒了自己的势力。
而明月楼之类的舞乐坊,明面儿上是供人玩乐的场所,暗地里却是为胧熙阁散在各处收集消息的场所。
“铃铃铃。”四楼挂在墙上的一个铃铛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人的说话。
月娘上前推开一处暗门,就见那暗门后头是一整排的铃铛,每个铃铛旁边是一个正方形的暗格。月娘将发出响声的铃铛旁的暗格打开,从里头拿出了一张纸。
“有事?”祁柒问道。
“是霖雅。方才她为吏部尚书张毫均与大理寺卿许知徽抚琴,听的一些事。前些时日吏部正五品郎中孙鹤被人发现于家中服毒自尽,但如今看来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太子殿下已下令大理寺重查此事。而方才霖雅听两人的对话,似乎张毫均对此事尤为上心,恐怕孙鹤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月娘回道。
祁柒听罢,也不怎么在意,只淡淡“嗯”了一声,吩咐她正常做事就是。
江湖之人都知道,胧熙阁汇集天下辛密之事,只要价钱到位,便没有买不到的消息。只要有消息,他们便都要去探上一探。
只不过,没有人知道,胧熙阁竟是萧国镇国将军府嫡出小姐祁柒的产业。
“庭院深深,成日困在深宅后院,伤春悲秋,那样的日子你可愿意?”祁柒开口说道。
月娘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祁柒是在回答她方才的问题。
她设想了一番,自己成日里坐在后宅之中,眼巴巴地盼着不知何时才来的“夫君”,同他的小妾们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心里不免泛起一阵恶寒。
她赶紧摇了摇头,不愿意!
顿了顿,又听祁柒说道:“况且,我还要为他们留好退路的。”
祁柒透过窗子,看向灯火通明的华台大街。灯笼中的烛火微微摇曳,忽闪忽闪的,也带着她的思绪飘到了十年之前。
……
十年前的一日,府中忽然来了一个白头发老头和一个老婆婆,二人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听说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人物。
那老婆婆似乎是娘亲的师父,二人游历到京城,想起了徒弟,便到府上看上一看。
爹娘对二人很是敬重,让她和哥哥们都来拜见两位前辈。
不成想,那白头发老头一见到她,便两眼放光,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着她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
当时她才五岁,见那老头不停地围着她转圈圈,觉得奇怪地很,抬起手一把抓住了他长长的胡子,说道:“别转了,晕。”
或是想不到小女孩有如此的胆气,那老头不但丝毫不生气,反倒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哈哈大笑起来,和爹娘说:“老夫的关门弟子找着了,老夫要将她带走!”
爹娘本就疼她入骨,盼了这么多年才得来的女儿捧在手心里好好宠着还不够,哪里舍得她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当即就婉拒了白头发老头的“提议”,硬生生将她从老头手中 “抢”了回去。
那两人一贯是神出鬼没、行踪不定的。爹娘原本以为他们呆一日便要走的,却不想,他们竟是就这么住了下来。
每日,白头发老头都会来寻她,教她功夫,教她读书,教她做些奇怪又好玩儿的小玩意儿。那老头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