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静静地坐在镜台前,眼神空洞地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张依旧风韵犹存的脸庞。
她知道,自己并非是那种令人一见倾心的绝世佳人,但却属于越看越有韵味的类型。
然而,尽管她的肌肤依然如往昔般白皙粉嫩,心中却总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朵凋零的鲜花,失去了生机与活力,变得乏味而无趣。
自从上次被贾琏和王熙凤半强迫地送回娘家之后,她与二哥嫂之间又发生了一场争执,自此便再未踏出这花妤楼的大门一步。
说是要让她静心调养身体,实则无异于将她软禁在此。
回首往事,王夫人不禁感慨万千。前半生的她,一心向佛,兢兢业业地操持着侯府内外事务,得到众人交口称赞,皆认为她是位善于持家且精明能干的好夫人。
她从未亏待过府上的仆役以及各位主子,甚至在财政方面也尽量做到公平公正。
那么,她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自己谋取一些利益又何错之有呢?
难道偌大的荣国府真的已经容不下她了吗?她心中不禁自问,这些年来,她所花费的每一分银子可都不是用在自己身上啊!
贾政请来那么多门客,难道这不需要花费大量的银子吗?
还有元春在宫中生活,哪一样不需要用银子来打点呢?
而金陵老家那一片片广袤的祭田,就算卖掉一小部分又会怎样呢?
放在那里也不过是白白地让族里那些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坐享其成罢了。
倒不如把这些钱财留给未来的宝玉使用更为妥当些,养着金陵老家的那些人实属于浪费!
况且,并非只有她一个人会包揽诉讼和放印子钱呀!这对她太不公平了!
再说这些手段还是她从其他夫人们那里学来的呢。既然别人可以这样做,凭什么她王秀秀就做不得呢!
贾政口口声声说自己光明磊落,但若没有她提供的银子去聘请门客,仅凭着他那微薄的俸禄,他又能做成何事呢?
贾政他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如今,周瑞和周瑞家的已遭抄家并被变卖一空,她的身旁已然连个贴身丫鬟都不剩了。
金钏、玉钏、彩云、彩霞她们虽说是贾家的丫鬟,但现在却也无法跟随她回到娘家。
最终,她只能带着当年出嫁时陪嫁过来的那些嫁妆黯然离去。
早知道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当初她又何必如此苦苦为他们着想呢?
现如今宝玉尚且年幼,如今倚靠不得。元春身处深宫之中,与之更是难以取得联络。而那个唯一能够寄托希望的兄长,却甚至不愿意见自己一面。
今日,又将是她独坐至天亮的难熬一日。
就在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仿佛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宴席。
王夫人如梦初醒般的站起身,转头挪步走到房门前,柔声对着守候在门边的于嬷嬷开口问道。
“家里可是来了客人,好不热闹,是谁来了?”
王夫人原以为对方还是会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语,毕竟这两日以来,于嬷嬷未曾与她说过只言片语。
“哈哈,夫人您有所不知啊,此乃咱家府上的三小姐归宁探亲啦!您可知晓?是因为我家小姐即将嫁入八贝勒府,成为八贝勒爷的侧福晋呢!这可真是桩天大的喜事啊!这不,我家三小姐就来亲自探望一下自己的亲侄女,毕竟以后再相见就难咯!”
“是阿箬要去当皇子的侧福晋了,这可真是太好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没想到我们阿箬这么有出息,能成为皇子的侧福晋等等,于嬷嬷你说不对啊,府上的三小姐不就是我吗?我就在这里!那么现在从外面回来的人又是谁?于嬷嬷,你一定是搞错了吧,不是三小姐,是四小姐吧。对,对,对,肯定是我的四妹妹回来了对不对!快快快,你赶紧把门打开,让我出去!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过我的好妹妹了,求求你,于嬷嬷你快点开门啊!快放我出去!”
然而,于嬷嬷对于王夫人近乎癫狂般的呼喊声完全无动于衷,依旧津津有味地嗑着瓜子,与旁人谈笑风生。
“哈哈哈,于嬷嬷您看里面的夫人又在胡说些什么呀!前面来探亲的那位明明就是咱们家的三小姐,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四小姐呢?难不成我们府里所有人都认错了不成,哈哈哈,哪能呢!绝对不会弄错的!”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都搞错了,我才是真正的三小姐,我才是荣国府的王夫人啊!”
王夫人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声音也变得越发尖锐和刺耳。
“一切都错了,全都乱套了!你们一定是被人骗了!”
她拼命地拍打着房门,试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似乎并没有人再愿意搭理此刻狼狈与无助的她。
恐惧和不安布满了王夫人眼眸,泪水决堤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