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怎么都洗不掉……”
脑海里过往的画面再一次迷蒙了双眼,朱芳身上瞬间凉意泛起。
外面热热闹闹此起彼伏的碰杯声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跌坐在地,神色漠然。
“还坐那干嘛?”
一阵巨大的拉力猛然将她扯起,领子差点被撕裂。
醒目的疤痕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从锁骨向内延伸,很是可怖。
“啧……穿高领比较适合你。”男人后退了半步。
“有什么事吗?”朱芳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妈让我来看你怎么样了,别为难她。”
“嗯。”
她淡淡的走出去,掏出钥匙打开仓库门,将自己反锁进去。
众人沉寂了半秒,齐齐望向老太婆。
“不是让你哄哄她吗,你又讲啥了?”老太婆面露不满。
“她说不想吃,不用管她,让她看着那小子也挺好。”男人拿起筷子漫不经心道。
“张俊伟!”郭姨拿起碗朝他扔去。
“哐当”碗从桌上掉到地上,转了个圈。
“哎哟郭姨别生气,气出高血压可就得不偿失了。”老四赶忙安慰,顺便将锈迹斑斑的碗捡起。
“是啊,孩子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力叔也劝道。
“小芳虽然来咱们这的日子不算长,但她真心待我,待大家,她心都给了你,你却……你个逆子!”
郭姨面色有些发白。
“你这婚必须结!不然我……”
话还没说完,她身体一晃,瘫倒在地。
“妈!妈!”张俊伟惊呼一声赶忙去扶。
但还是晚了一步。
“除了老五,都留在家别动!把家里收拾收拾,这个时候最不能乱了阵脚被人看了去!”力叔高喝一声,上了车。
面包车发动,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天快黑了,大家都收拾收拾回屋吧,早点休息,明天轮流去看郭姨。”老三搭着张俊伟的背,对众人说道。
“散了散了……”
当天边的那抹晚霞也消失在山尖的身后时,庭院里早已人走茶凉。
仓库里。
女人坐在小木凳上,呆呆的看着男孩熟睡的面庞。
“你说,男人都这样吗?”她托着下巴,有些迷惑:
“为什么我对他的好他都看不见,反而是看我哪里都不顺眼……”
“是我太丑了吗?呵……也是,我这胸前的疤,任谁看都会被吓一跳吧……”
“可是难道我就没有美过吗?我这疤是为了谁啊!”
朱芳越讲越委屈,眼泪汪汪的流个不停。
“他们家有谁把我当人看呢!除了郭姨疼我,谁还管过我!”
“要不是给郭姨面子,我才不会继续待在这受这份气!”
她从哀伤突然转化成悲愤,眉毛拧成一团。
“那你想不想离开这?”
一个稚嫩的声音幽幽传来。
“啊!”
朱芳一个激灵从板凳上滑下来,一脸惊恐的寻找声音的来源。
“你……你怎么醒这么快?”
田启刚想张嘴嘲讽这个女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只是个“七岁”的“小”男孩,瞬间耷拉着脑袋,一副晕乎乎的样子。
“姐姐,我头头好痛,能不能救救我,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他小眉微皱,一副痛苦的样子。
“呼——”朱芳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弟弟,姐姐没办法帮你,姐姐……姐姐也是被绑来的。”她故作一副被挨打的可怜相,加上衣襟不整与满身的油烟味,恰好为她伴奏苦情戏。
这女人,真当我聋啊?
田启内心倍感无语,但还是强装无助的留下几滴泪来,可怜巴巴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心软。
“姐姐,你是怎么被绑来的?”
“额……我……我是被那群坏叔叔用手巾蒙晕了带过来的。”
这被害者这么冷静稳重有逻辑啊。
田启内心乐的不行,但还是继续陪她逢场作戏:
“姐姐,我好像跟你一样,也是被坏叔叔抓来的!我们怎么出去啊?”
“姐姐试过了,这里根本跑不出去,只能乖乖听话,不然会被……”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突然凑近田启开始解扣子。
这这这……这对小孩子这样不好吧?
田启紧抿嘴唇,一脸紧张的看着她的动作。
衣衫自然而然的从肩头滑落卡在肘间,一道黑红中泛起白条的伤疤从锁骨延伸到胸口,甚至更长……
“姐姐也不怕被你笑话,看,这是我被坏人剌的一刀,如今已经结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