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淼的屋子在山庄的最深处。要想到那里,只有两条路,要么经由郑涂屋子前的廊道,要么就走花园深处的一条小径。询问之后,云初霁带郑淼走了花园的小径。园中空气清新,有助于她尽快恢复。
果然走过这么一段路,郑淼的身体恢复了一些。云初霁扶着她坐下,又到了杯水递过去,说:“喝口水,会好一些。”
郑淼接过杯子,喝了一小口,说道:“可否再麻烦你替我拿一下药。就放在那边,柜子的第一层抽屉。”
云初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里面是一排几个同样形状的药瓶。瓶子上没有标识,看样子是同一种药。一般来说,为了保证药效,是不会常备这么多成品药的。云初霁按下心中的疑惑,拿出一瓶药,倒出一枚,在交给郑淼前,习惯性地放在鼻下闻了一闻。
这药……
药丸气味混杂,但云初霁仍是隐约闻到这药丸其中有一味药不太对。她五指合拢,掌心发力将药丸震成了粉末,再次放到鼻下闻了一闻。这次她肯定自己没有错,这药丸当真有问题,其中的一味药有毒。此药材暂时少量服用虽有奇效,但长期以往无异于饮鸩止渴,就算是一般人的身体都受不住,何况是郑淼这样的。
郑淼见她这番举动问道:“这药怎么了?”她竭力试图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只可惜太过刻意的样子反倒成了破绽。
云初霁歪着头,同样做出一副诧异的样子问:“你应该很清楚吧。”
郑淼转过头,躲闪云初霁的目光,说:“我怎么会知道。”
云初霁追问:“这药你吃多久了?”
郑淼犹豫片刻,回答:“从小就吃。每次不舒服,一吃就好了。”
云初霁又问:“药的味道可有什么变化?”
“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云初霁眉头微皱,问道:“所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药有问题的?”
郑淼彻底地沉默了。云初霁心中满是疑惑,郑淼身为山庄的大小姐,谁敢向她下毒,而且她还不敢声张,除非那人正是山庄主人。可是郑涂将自己女儿接回来,又为何要毒害她。想到此,云初霁又问:“你既知有毒,又为何还要吃?”
郑淼低着头,回答道:“只是偶尔实在不舒服才吃,无碍的。”
云初霁却从她的话中察觉出一丝不多,若真是偶尔才吃,又怎会备用那么多。那一排的药,分明是她知道有毒之后,不再服用才剩下的。只是今日郑淼难受的厉害,才想到了以前服用的药,却没曾想被云初霁发现了端倪。郑淼没有对身为外人的云初霁过多防备,可见她防的是家里人。难道当真是郑涂所为?
于是,云初霁装作惋惜的样子道:“现在郑庄主过世,怕是没人再给你配这药了。”
郑淼低低咳了两声,才道:“可以把药给我吗?”
云初霁看出她眼中担忧之色不减,更是疑惑,心道,难道自己怀疑错了人,下毒的不是郑涂而是郑炎?可郑淼又说自己是自小服用的,那时候郑炎才多大,哪有这等心机和手段。便在此时,云初霁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便是郑炎的生母——香巧夫人,传言郑涂正是迫于她的压力才将郑淼一直养在了外面,直到两年前她去世,才将郑淼接回。
可惜这次期待的团聚,却不像郑淼想的那般温馨,这更像是郑涂宣泄对香巧压迫不满的一种方式。云初霁心道传言应当不虚,郑涂对郑淼的确相当冷落,竟然连她被人下毒都不曾发现。至于现在依旧在下毒的,很可能就是心中同样不忿的郑炎,因此郑淼才什么都不敢说。想到昨夜郑淼为了郑涂安危焦急担心的样子,云初霁突然想到这可能只是她的伪装。或许正是郑涂对她的漠视,使得她动了杀心。云初霁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花满楼能那么信任自己,自己又何妨多信任别人一点。况且郑涂死了,郑淼的状况也不一定能得到改善。
昨夜的一个场景突然在云初霁脑中闪过,但还没等她想明白,郑淼又一次的轻喘打断了她的思路。她连忙用手抵在郑淼后背,内力如同涓涓细流,经由手掌进入郑淼体内。
郑淼胸口顿感舒畅,轻轻呼出一口气。
见她稍稍舒缓,云初霁也收回了手,道:“这药你还是别吃了。饮鸩止渴,百害而无一利。对了,我准备找点东西吃,你吃吗?”云初霁一天未曾进食,方才又消耗了些内力,腹中更是饥渴难耐。
郑淼摇了摇头,说:“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想吃。”
说到“吃”,郑淼又是一阵干呕,不停地抚摸自己胸口好一会儿才终于止住。望着云初霁审视的目光,她解释道:“我最近越发不舒服,总是这样,一点胃口也没有。有时候就算什么都没吃,也还是很难受。”
云初霁将另一只手上的药粉拍落,坐到她的身边,说道:“你可知道滑脉?滑脉即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便是这样。”云初霁拉起的她的左手,将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按在她自己右手的寸关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