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两人一时僵持在了原地。
“沂儿,程兄弟没说错,找不到凶手,岳父是无法安息的。你让开吧。”最终还是华子屹的话让连沂妥协,退到了一边。
程万战走到棺材前,俯身翻来连舜的耳朵,立刻惊叫道:“果然是青黑色的。”
还有人不信,上前查看,都确认耳后的确是青黑色。
“若是我没有猜错,连舜所中的毒为三方升仙丸。”云初霁的话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此毒乃天南星、乌头、狼毒等剧毒毒草炼制而成的药丸,有药辛味,最适合溶于汤药之中。名约升仙,实乃入土。三方则是因为此药需服用三次,且三次需间隔一日。第一次服用,口不能言、手脚皆不能动;第二次服用,如万蚂噬心,痛苦万分,却连喊都喊不出,只能生生忍受;只有第三次服用后,才会丧命。此毒阴狠便在于此,连死都不让人轻易死去。今日乃是6月26号,连舜死于七日之前,即19号,按时间推算,第一次服下毒药应是14号,正是他回到华家的时候。可14号早上,我还在鄂南的一家客栈中,试问我如何能在一日之内赶到济南,又是如何下的毒?况且深得连舜信任,有机会将毒药丸放入汤药里的,我想也只有一人。你说是吗?华夫人?”
众人哗然,这说法实在太过荒谬,哪里会有女儿杀害亲生父亲的。
便在此时,连沂的声音冷冷响起:“是啊,我杀了他。”
云初霁一愣,她准备好了种种理由反驳,却万万没想到片刻前还在执意阻拦的连沂会承认的这么快。
连沂直视云初霁,面上似有淡淡嘲意,眼中的疯狂更是展露无遗,喝道:“你觉得为了钱财背信弃义、杀害兄弟,又谋害数十口家眷嫁祸他人的人渣,难道不该死吗?”
面对连沂的质问,云初霁如同被噎住了一般无法回答。此话条理清晰,让云初霁甚至开始怀疑之前只是她在装疯卖傻。
在场众人早就或多或少知道了那日两人在客栈的争论,今日再听连沂这话,更是惊得无以复加,暗道:莫非买凶杀害镖局数十口人的真是这几兄弟?
程万战直接叫出了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连沂走到没被人动过的纸袋前,拎起一角,将纸袋倒提,里面的纸钱倾斜而出,除此之外,还有几声沉闷、明显不是纸钱的落地声。连沂将空了的袋子扔到一边,抬起脚在纸钱堆中踢了踢。发出不同寻常声音的物件立刻露出真容——那是几本账簿。其中几本账簿封皮的颜色让云初霁感到眼熟,她略作思考,猛地记起这是当铺交给叶黄溪的账簿,原来最后到了连舜手中。还有一本与别的不同,是云初霁没有见过的。她将其捡起,翻开一看,记录的竟是朝观山庄卖出的一些宋朝古物的详情。看来他们没有猜错,那些宝物的确有山庄和当铺两个销赃出口。
也有其他人拿起账簿翻看,无不大惊失色。
“这些东西,我原准备一起烧给我爹的。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说完这些话,连沂突然望向华子屹,眼中是万分的不舍与万般的决绝,“我走了。”
云初霁心道不妙,刚抬头,就看到连沂迅速冲向棺材,一头撞了上去。
碰撞声打断了众人的交谈,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一齐看着倒在棺材上的连沂。云初霁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她只当连沂只是一个疯女人,却万万没想到她有如此刚烈决绝的一面。直到此时,她才真正清楚因为镖局数十口人命而难受的的确不止她一个。
“华夫人!”宗政霈一声惊呼,与华子屹一齐跑了过去。
这声惊呼唤醒了呆住的众人,也唤回了云初霁的思绪。她也跟着上前,这才注意到有几枚裸露在外的钉子直直插入连沂的脑袋,已然救不活了。
华子屹看着连沂的尸体愣在原地,似乎是被发生的一切冲晕了脑袋。
最为多愁善感的宗政霈更是直接哭出了声。
云初霁看着连沂那张满是鲜血的面颊,突然觉得她依旧还是那个疯子,因为只有疯子才会为了一个目的不管不顾,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现在连舜等人罪行公之于众,连沂畏罪自杀,所有事情的发展都简单得超出她的想象。云初霁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她好像做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浑浑噩噩中,她来到了华家,回到了娘亲曾经的那间屋子。望着跟幼时的家相似的房间,心中感慨万千。
真相大白,一切都结束了,也应该结束了。
云初霁在屋子里从早上一直待到下午,一寸一寸贪婪地看着屋内的一切,试图将有关娘亲的一切都刻在脑海中。最后她将那串木风铃取下,收好,然后缓缓地踏出小屋。
就此作别。
幼时的家再也回不去,这间小屋她也不会再回来。
云初霁一路前行,努力让自己走得轻快,可心中却像堵着一块石头般沉闷。如此走了没多远,她突然看到地上倒着一个人,是宗政霈。她连忙上前,蹲下身查看,只见他的腹部正不断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