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就像没有杀过人的剑不能被称作剑一样,没有上过战场的骑士怎么能被称作骑士呢?!”独眼的侍从越说越激动。他举起只剩一半的右臂,空荡荡的袖管垂下来,在克内尔的眼前晃了晃。对于自己的残疾,侍从没有丝毫羞愧。他像赞颂勋章那样赞颂自己的伤口,高声说:“这就是我身为骑士的证明!殿下!”]
黄昏。
金色的阳光洒在同样金色的原野上,艳红色的朝霞涂满大半天空,风吹过,吹动麦穗组成的金海,吹散袅袅升起的炊烟。
这是卡西米尔的南部乡野,靠近卡瓦莱利亚基。站在最高处远眺,可以依稀看见那座商业之都模糊的影子。
[“你说得对!只有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的骑士才算得上真正的骑士!”克内尔说,“可是战场在哪里呢?”]
你坐在车轮压出来的泥巴小路旁,手里捧着一本破破烂烂的故事书。一个库兰塔小姑娘依偎着你,她把脑袋搭在你举着书的胳膊上,圆圆的眼睛盯着泛黄的书页,一动不动。
你在给她读故事。
[“到北边去,我的小殿下。”独眼的侍从指向北方,说:“战场在遥远的北方,在白雪覆盖的群山下!银枪的骑士就在那里,他们披着冰雪铸成的铠甲,正与食人的妖邪战斗!”
“我要到北方去!”克内尔说。说完,他摘下象征身份的王冠,脱掉金丝编织的礼服,他要换上便携的行装,他要前往遥远的战场,他要成为真正的骑士。
“我的殿下,您要想清楚,那是一条充满危险的旅途!”独眼的侍从说,“您要走过无人生存的荒原,渡过波涛汹涌的河流,穿过毒蛇蛰伏的森林!您要用......”]
这是一个关于骑士的故事......大概。
单纯善良的王子一心想成为骑士,国王知道后,将一位独眼断臂的骑士送到他身边,成为他的侍从。王子好奇骑士的生活,向侍从询问,侍从便借此机会,建议王子丢下一切,一个人跑去战场,进行“骑士的试炼”。
老实说,你不是很懂。
[......用敌人的头颅做盔甲的装饰,用敌人血肉做长剑的磨刀石,用厮杀证明自己的勇武,用......]
怪血腥的。
你想,读故事的声音越来越低。
卡西米尔的骑士小说居然是这种风格吗?这种内容真的适合给孩子看吗?
你开始纠结自己是否应该继续读下去。
“拉雅——”不远处,门前挂着花环的白房子里走出一位围着围裙的妇人。她看向你们,朝你们挥手,“拉雅——带客人回家——吃饭了——”
“嗯——”拉雅,挨着你的小库兰塔,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
“还差一点。”没读的部分并不多,你大致扫过剩下的内容,说:“后面的故事......嗯......”
后面的故事很简单。
在一个看不见星星的夜晚,王子牵着自己的白马,带着独眼的侍从,挂着父亲送给自己的金剑,头也不回的踏上征程。
“然后呢?”拉雅拉着你的袖子,问:“克内尔成为骑士了吗?”
“不知道。”你摇摇头,“书的内容就到这里。”
“嗯——”拉雅又哼了一声,她扑进你的怀里,撒娇似的蹭了蹭。
“好啦,该回去了。”你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软着声音哄她,“再不回去妈妈会担心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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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着花环的白房子是拉雅的家,围着围裙的妇人是拉雅的母亲。
“您有什么忌口吗?”妇人有些拘谨地看向你,沾着面粉的手不自觉地搓着有些发白的围裙。
一进门,牵着你衣摆的库兰塔小姑娘便松开手,快快乐乐地跑向餐桌。那张长方形的木桌上摆着一篮子冒着热气的面包,你叫不出名字的喷香肉酱和一扎金黄色的啤酒。
你站在门口,视线跟着拉雅进屋。落日的余晖穿过窗,落在摆满食物的餐桌上。那光不再是先前漂亮而耀眼的金黄色,它染上了晚霞绚丽的瑰红,又将随着太阳的落下而彻底沉寂。
“那个......有什么问题吗?”见你没有回答,妇人的拘谨变成惶恐。
“不!当然不!”你猛地回神,嘴角上扬,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温和一点,说:“没有忌口,我都可以。”
“啊...好的。”妇人不再看你,她无措地站在那,垂下的双手不停揉搓围在腰上的围裙,把那块可怜的碎花布揉地皱巴巴的。
空气突然安静。
妇人不再说话,也不邀请你进屋。她站在那里,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她的慌乱和无措。
你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来拉进关系,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保持微笑,保持尴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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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拉雅的母亲,她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