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晏华予感到一阵恍惚,只觉得,这个世界大抵是魔幻了。
脑中定格的画面还是在当初,她和眼前的男人合作,以自己的死换取最后的利益。
立冬的雪夜,暗潮涌动。早已潜藏在暗处的士兵,刚离开不久的人,他在宫门殿外等着她,她在金华台执起毒酒一饮而尽。
在闭上眼前,她闻到紫金炉里飘出的香,看到窗台的山茶花开得正艳,红色的花儿如火如荼,还听到挂在房檐上的金铃,在冷风下摇曳作响。
而她,躺在床上,默默死去。
没人可以救她,她也不需要人来救。
…
在晏华予还疑惑不解时,祁晏休已经拉着她来到不远处的偏殿,熟练地挽起她的衣袖,用帕子擦净伤口处的血迹。
她怔怔地回过神,直到这时才发现,她曾经手腕上的一些疤痕竟然没了。
她目光满是错愕,缓缓抬头,看着坐在自己身旁这个年轻隽秀的男人,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唤了他一声:“皇叔……”
“嗯?”
“我还活着吗?”
声音很轻,却又很突兀,昭和长公主能不能活下来,没有谁比她自己更清楚。
此时,她漂亮的丹凤眸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
祁晏休一愣,抬眸看向她,眼神中平静却又带着点冷漠,“长公主在说什么?莫不是夜里下雨受了寒,亦或是方才被刺客吓到,以至于开始说胡话了?”
那一刻,晏华予仿佛读懂了什么,好像又看到了当初,那个冷漠转身离去的男人。
没过多久,太医被侍卫带了过来,太医给她看了看伤口,如祁晏休所想,并不算严重,但还是简单开了个药方,抹上止血的药粉包扎了下。
“陛下在晚宴上见不到长公主,怕是会着急,长公主还是早些回去吧,本王会命人送长公主过去的。”
晏华予还在看着伤口发呆时,被祁晏休的声音拉回思绪,她疑惑地看向他,却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另外,伤口不要沾水。”
他神情自若,手上拿着太医开的药方,简单折了折,用手指推到了她的面前。
晏华予怔了下,她不知道他说的晚宴是什么,可偏偏周围所有人的行为都在告诉她,她是知道的。
大脑的记忆像是空缺了一块。
不过等等,景明七年,暮春之初,若真是这个时候,那现在的晚宴极有可能……
是三月三时,上巳节的春日宴。
“长公主呢?”
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声音,殿外的一众人等全部行礼跪了下去。
一阵酒气从门外被吹进来,晏华予看过去,刚好看到门外走进来几个人,而为首之人,是个男人。
对方年约四十余岁,脸上的皱纹能看出上了年纪,眉眼之间略有几分醉态,面色稍沉,看不出情绪,只是一身镶金滚边,透着华贵的玄色帝王朝服,却透出了他的身份。
这,竟是她早就驾崩了的父亲!
一时间,她感觉胸闷的厉害,呼吸都有些不顺畅,沉寂的记忆再一次在脑海中翻涌,隐约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当初,回到了自己此生最不愿提及的时候。
不,这不可能!
当初,她可是亲眼看着他死的!
想到这儿,她不由攥紧了衣袖,不敢相信祁晏休之前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现在,可能就是景明七年!
“欢儿,听说你遇刺了!”
这时,跟在景明帝身后的陈皇后走了过来,她一身华服宫装,头戴金钗凤冠,面色关切地想要拉住晏华予的手,“让母亲看看你如何……”
晏华予手一缩,下意识地躲开了。
看着一屋子本该死去的人全都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感觉自己的心有点乱。
当初,陈皇后可是被她弄死的!
她现在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看得陈皇后都愣住了。
而景明帝也不由微微皱眉,眼底的醉意瞬间散了大半,转头便斥问太医,“说,这究竟怎么回事,长公主的伤势到底严不严重?!”
太医诚惶诚恐地跪下,说晏华予伤势较浅,并无大碍,如今这般,应是受到了惊吓。
这下,又轮到陈皇后发火了,佯装怒容道:“长公主千金之躯,皇宫如此守卫森严,竟还能有刺客前来行刺?这一众守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她声色俱厉,掌管后宫多年,自有身为六宫之主的威严,一个眼神便让人不寒而栗。
“给长公主用最好的伤药,万不可留疤。”景明帝睨着太医,居高临下地开口,随即又厉声问道:“还有,今日是谁在侍候长公主,人呢?都给朕滚出来!”
他话音一落,身后两个宫女连同茯苓便颤抖地跪了下去,“求陛下、皇后恕罪,是奴婢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