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晏华予之前与顾微澜的关系并不算很差,哪怕私心里再怎么讨厌,她们也维持着表面的关系,但最近顾微澜能感觉到,昭和长公主很不喜欢自己。
她看自己的眼神,冷漠的同时,还掺杂着一丝厌恶。
她以为,是上次陈郁金的事。
“顾微澜,你忘了吗,你抢走了我的父亲,你觉得我凭什么喜欢你?”晏华予看着她,声线平静,似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顾微澜的手心紧了紧,“臣女…没有。”
砰的一声,手中的袖炉被重重地砸在地面,看着她的晏华予怒红着一双眼。
“没有,你敢说没有?
“小时候你自己摔倒,父皇责怪是我推了你,要我在你面前跪下认错,后来路遇围堵,你自己仗着练了几天武艺非要往前冲,你受伤昏迷,你可以躺在床上不管不顾,我呢?你知道我怎么过的吗?
“我只能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和那些不知是人还是怪物的东西待在一起,父皇说,这是我抛弃你的惩罚。”她的双眼因激动而一片通红,泪花在眼中闪烁。
最后,她抓住了她的肩膀,带着不甘般的问道:“可真的,是我抛弃了你吗?”
那一刻,眼角的泪珠无声滚落。
“不,不可能……”
顾微澜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更不知如何回答她,此刻,面前往日嚣张跋扈但仪态样样最好的长公主,仿佛成了一个疯子。
这怎么可能呢,晏华予再怎么样都是陛下的女儿,陛下顶多责罚过她几次,又怎会真的那般对她?
“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每次你一出事,你几时见我在你面前出现过?所有的一切那人会愿意让你知道吗?”
短短几句逼问,让顾微澜感到了窒息,也让她瞬间惊醒了。
是了,她想起来了,几乎每次她同晏华予出事后的几天,她都见不到晏华予,也没人会提起她。
而晏华予一直嚣张跋扈,但在皇帝面前却最是乖巧,可那份乖巧里面,却从来没有一个女儿对父亲的亲近与撒娇。
她如今也不过十六七岁,且同为女儿,晏明珠却从来不会这样。
此刻她才明白,那不是乖巧,是畏惧。
一个女儿畏惧自己的父亲……
恍然间,她又想起了承明殿上,皇帝落下的那一巴掌,没有丝毫的手软。
“我是太祖皇帝捧在手心的孙女,我母亲是懿安皇后,我外祖是尧姜国的王,我的身份何等尊贵,你区区顾氏女,十个你都比不上我,可仅是因为你死去的母亲,在父亲心里,便只有你!”
“顾微澜,你回答我,是不是?!”
景明帝疼爱顾微澜是因她死去的母亲,这在大燕是出了名的,而昭和长公主,人人只知她尊贵风光,却不知她背后经历的是怎样的折磨。
如果一切真的都是因她而起……
她的字字句句,顾微澜都想要否认,她心底有千言万语都在说这不是她的本意,可话到嘴边,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这一切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莫名的情绪在她心底滋生。
忽然,晏华予一把拔出了顾微澜头上的簪子,带着杀意的眼神死死盯着她。
顾微澜心里一紧,瞬间反应过来,可她终究慢了一步,还不等她出手,晏华予把尖锐的簪子抵在了她细白的脖子上。
“顾微澜,是你啊!”
她将顾微澜压在围栏上,泛红的双眸对上她的瞳孔,她只看到了偏执与疯狂。
“哪怕我现在死了,哪怕我现在跳入这池中,像那日一样说是你做的,父皇也不会对我有片刻偏爱,就像他偏爱你,愿意相信你说的一切,所以是你抢走了我的父皇,是你抢走了一个父亲对女儿所有的爱!”
“公主,长公主……”瞧见这一幕的轻禾吓得立马跑过去,连茯苓都慌了起来。
顾微澜之前一直忍让着不出手,眼下怕晏华予伤到自己,不得已反手制住她。她会一些武艺,晏华予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可对方却死死抓着她不放,两人争执间,晏华予被她推了一下摔倒在地。
她无力的趴在地上,唇角扬起刺目的笑,本是明艳张扬的美人,此刻眼泪却止不住一颗颗的掉,像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长公主,茯苓,快,拿药来。”
跑来的轻禾面色着急,但却并未乱了思绪,一边扶起晏华予,一边吩咐茯苓拿药。
“我,我去找大夫……”
顾微澜怕她伤到哪里,刚想要去叫人,却被轻禾叫住。
“顾小姐且慢,还请先到外处等候。”
轻禾此刻没有时间去管顾微澜,她从茯苓手中拿了药给晏华予喂下,又抱着晏华予安慰,“公主,没事了,有奴婢在……”
此时此刻,顾微澜仿佛也明白了什么,便按照轻禾的意思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