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华予虽是这样说,但张美人却不敢摆架子,更不敢说什么,只得道:“没有没有,是我早了,今日下了雨,长公主还肯赏脸前来,就算来迟一些也没什么。”
随即又招呼着她们进屋,“三位公主一同前来,倒真是让我这小小的芳月阁蓬荜生辉,都进屋里坐吧,外面风大,一会儿该着凉了。”
几人进了屋,晏芷嫣随着晏华予入座,但晏明珠却站在门口左看右看,瞧着这简陋的住处一脸嫌弃,想着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更不敢想象这地方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来。
然而,当张美人把热气腾腾的花糕端上来时,她的想法就发生了变化。
那花糕看着软软糯糯的,有白色的、浅黄色的、桃粉色的,每一种颜色都用了不同的鲜花制作,在卖相上就让人喜欢,闻起来更是香甜可口,让她忍不住想要一口吃掉。
“甜而不腻,真好吃。”晏明珠眯着眼睛,细细品尝着口中的糕点。
张美人家中以前是开食肆的,她自小跟着师傅学做菜,手艺是极好的,虽比不上宫里御厨们做的山珍海味,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几人一起围坐在一处凉亭下,听雨声悦耳,看花开满园,面前一张小小的桌子摆满了各种吃食,几样水果、茶点、花生、瓜子都各摆了一些,虽不算精贵,但却是打发时间的好东西。
晏明珠身无长处,且懒得动弹,就负责吃,晏华予卷起袖腕,亲自给她们温炉煮茶,三个姐妹难得和睦地聚在一起。
这时,一只手将一杯茶水递到了晏明珠的面前,她目光随意一瞥,这才注意到晏华予的手上有几道浅浅的伤痕,已经快痊愈了,不细看很难看出来。
看来,确实是伤着了。
“三妹妹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怕我给你下毒吗?”她的目光太过明显,身旁的两人都注意到了,晏华予朝坐在她对面的晏明珠看了一眼,随即执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三个公主中,她总是最优雅的。
晏明珠被惯坏了,她性子活泼,一向是直脾气,而晏芷嫣太过乖巧,可乖巧过头就成了拘谨,唯有晏华予,因生来尊贵,自小学习名门风范,举止投足皆是浑然自成的矜贵。
“我才没有!”晏明珠赌气般地别过脸去,端起茶杯猛地一口饮下。
不到半日的时间,几人吃吃喝喝,随意闲谈几句,也能寻到些乐趣,而张美人时不时地就看一眼晏华予,想起她前两日让人送给自己的那个礼物,她心底有太多的话想问出口,但当着另外两位公主的面,她还是极力忍住了。
而晏华予也好似真只是来品尝糕点的,对于上次之事完全忘记了。
随后,她转头看向院中的盎然春色,兴致大起,举杯赋诗:“花醉烟雨满城楼,柳绿争墙头。堪折一枝对镜来,梦中游。金樽不负风惹月,何作相思,意满楼。”
话音刚落,刚准备拿起茶杯的张美人便手一抖,茶水全洒在了晏华予的裙子上。
周围的人一时愣住,目光齐齐看向了她。
短短几句诗里,包含了太多不为人知的内容,张美人不可能听不明白。
她站起身,一脸慌张地赔礼道歉:“不好意思,这茶水太烫,我一时没拿稳,不小心弄脏了长公主的衣裙,真是不该,不如,我带长公主去房内清理下吧。”
晏华予也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茶渍,表示没关系,反正下了雨,裙裾本来就沾了雨水,但张美人却打定主意,还是坚持着要带她去清理。
于是,晏华予让轻禾去福宁宫取一身干净的衣物过来,随即同张美人去了房中。
而看着她们两人离开的背影,晏明珠忍不住悄悄问晏芷嫣:“她方才那句诗念的什么来着?什么金樽不负风惹月,何作相思,意满楼?”
晏芷嫣摇了摇头,“忘了,大概是今日花盛烟雨,长姐有感而发吧。”
好像确实是如此,但晏明珠还是觉得古怪,如今青天白日,哪来的梦中游,风惹月?想着想着,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晏华予不会是想野男人了吧?
这个惊奇的发现,让晏明珠感到吃惊,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让自己闭嘴。
伺候的宫人被张美人留在了游廊下,看着晏明珠和晏芷嫣,她独自带着晏华予来到自己的房中,刚关上房门,随即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长公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放过我,我家里还有父母亲人,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我已经五六年没见过他们了,我只是想为自己求一条出路而已……”
她望着她苦苦哀求,眼中泪花闪烁。
美人垂泪,本该是一副惹人心动的场面,然而晏华予却视若无睹,不为所动。
她就站在她面前,缓缓收回目光,接着背过身去,张开了双臂,“张美人不是说要给我清理衣裳吗?那便劳烦美人亲自替我更衣了。”
不确定的危险总是让人充满不安,张美人不敢怠慢她,连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