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韩渊的眼睛,晏羲脸上笑容僵住,就这么直直盯着他,一时之间,周围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然而对于这件事情,晏羲是如何都不愿相信的,“什么前世?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再怎样都是假的,你若伙同公主不想告诉本王,直说便是,何故编这些谎话来糊弄我?!”
听此,韩渊低眉,忍不住苦笑一声,“其实属下也希望,这事从未发生过。”
晏羲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手,蹭的一下转头看向他。
韩渊继续道:“不管您信不信,昨日生辰宴上,若是长公主没有提前谋划好一切,当这杯酒送到您面前时,那么,结果就可能会按照属下说的那样再次上演。而这件事情,长公主为何一直不愿告诉您?其一是因为这是前世的事,已经过去了,她不愿再提,其二是怕您知道后会在心里自责,不愿放过自己……”
“有些事情,对于死去的人来说是解脱,但对于活着的人而言,却是半生的折磨。
“您不知道,她也不想让您知道,但前世属下陪在公主身边多年,是最清楚了解她的,纵使人人都说她心狠手辣,恶毒至极,可在属下看来,她却是比世间所有人都要好的姑娘,属下每每回想起来都不由感到心痛,记得前世她死的时候,也不过才二十二岁啊。”
短短一番话,给晏羲内心带来了极大的震撼,这一刻,他抓住了韩渊的手,开始正视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韩渊,你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从头到尾的说清楚,这前世究竟是什么回事?长公主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韩渊却摇了摇头,“公主若是知道属下私自把一切都告诉你,她会生气的。”
晏羲咬牙,瞬间就火了,一把将他甩开,指着他质问道:“你别忘了你是谁的属下,你这般遮遮掩掩就不怕本王生气吗!”
扑通一声,韩渊在他面前跪了下去,抬手作揖,“那就请王爷赐死属下吧。”
他神情坚定,似带了必死之志,无任何事物可动摇半分。
看他如此固执,晏羲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转而求其次,让他把能说的说了一下,之后他才终于从韩渊口中了解到了关于重生的事,才知道原来一切变化都是有迹可循。
韩渊和晏华予合谋做了一切,替他挡下了不少危机,他待在他身边的职责就是保护他。
当天晚上,晏羲就做了一个梦,他梦到皇帝拿剑指着他,晏华予跪在皇帝脚边苦苦哀求,哭的满眼是泪,她大喜的生辰之日成了一场难以磨灭的噩梦,没有人相信她,她只能被拖着带出去,眼睁睁看着他在眼前自尽而死。
“哥哥,你开开门啊!”
“你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
大殿的门被关上,她跪坐在殿门外,一遍遍拍打着房门,哭得声嘶力竭。
而他浑身是血,满身狼狈地抵在门边,不愿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将殿门关上后,半边身子便无力地滑倒在了地上,拉着身旁韩渊的手做出最后的嘱托。
“以后,保护好长公主,自即日起,晋王府上下,皆听命于长公主……”
再后来,他死了,然而皇帝却权当没有他这个儿子,对他的死不仅没有感到悔恨和怜惜,连葬礼都不许给他办,只找了一口薄棺材,将他的尸身草草地葬在那荒山上,与孤魂野鬼做伴。
皇帝是从不在乎他的吧,毕竟他又不是他亲生的,过继的宗室子也算儿子吗?
这一点,晏羲几乎从小就明白,他只是习惯把这些事都藏在心里,强颜欢笑地面对每一个人,不愿提起和诉说罢了。
而晏华予,她是早就声名在外之人,纵使他甘愿以死证清白,却也无法洗清她受辱的名节,当这件事被有心人传扬出去,她自然会被天下人耻笑,余后半生也跟着一起毁了。
“滚,都给我滚!”
“哥哥,你为什么要抛下我啊……”
她终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害怕被触碰,更害怕所有靠近的人,她一遍遍地念着他,恨不得自尽随他而去。
连皇帝都厌烦了她,指着她说:“你怎么不随你那个哥哥一起去死!”
就是这样,她才会一点点的被逼疯吧。
…
离开承明殿后,晏华予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直接就出了宫,刚到景熙门,就看到祁晏休正朝着这边走来。
看到她时,他愣了一下,不自主地停下脚步,“我听说晋王入宫了,我来……”
话音未落,少女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他。
“皇叔……”她低低地唤了他一声,嗓音像小猫一样,分外的乖软。
祁晏休身子微微有些僵住,晏华予极少有主动靠近自己的时候,别看她上次在皇帝面前说有多喜欢他,但其实都是假的,不过都是她演的一场戏罢了,她根本就不爱他。
而他也不过是被迫配合她的演出,要装作喜欢她,却又不是很在意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