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奴婢知错了,求您饶奴婢一命吧,之前都是皇后,不,是废后,是废后和陈家逼着奴婢给您下毒的!”
五月十九日,新帝继位第二天,茯苓就被推着跪在了晏华予的面前,苦苦哀求。
那时,晏华予正坐在殿内,看着落晖送上来的谋逆者名册,以御笔蘸上赤色朱砂,在名册上圈了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你跟在本宫身边多年,平日也算尽心尽责,本宫心善,不喜欢手上沾满鲜血,既然你都诚心悔过了,那本宫也可以既往不咎,就赏你个恩典……”随着笔下圈出一个名字,她抬头看向对方,双眸锐利:“自裁吧。”
茯苓眼底刚燃起的光一下破灭了。
她挣扎着想要冲上去,不管不顾地辱骂着晏华予,“你这样的人,你就是个疯子,怪不得你有病,怪不得太上皇不喜欢你,连七皇子,你的亲弟弟都是被你害死的!”
晏华予捏紧毛笔的手一下收紧,抬眸的瞬间,眼中杀意乍现。
不等她说什么,落晖立马伸手捂住了茯苓的嘴,她死死挣扎着,却被钳制住,只能瞪大了眼睛。
晏华予瞥见门口的两道人影,脸上怒意被逐渐压下,微微扬了扬讥讽的唇。
“废后这两日就上路了吧,本宫看你也是难忘旧主,既如此,就另赏你个恩典,用你的血做成一盒胭脂,送去给废后,也算成全了你对旧主陈氏的一片忠心。”
话音落下,茯苓眼睛瞪得更大了。
想说什么,她又轻飘飘道:“噢对了,见者有份,给两位妹妹也一起备上吧。”
她抬头看向门口的两人,晏明珠在听到这番话后,吓得脸都白了,当即转身就要走,可身后却忽然传来了晏华予的声音——
“三妹妹刚来就要走吗?”
她脚步僵住,再没了往日的趾高气昂。
她清楚的知道,她哥哥惨死,母亲被废,陈氏一族成了即将被问斩的阶下囚,若非她是晏华予的亲妹妹,若非晏羲还顾念着一丝血脉亲情,那眼前的长姐估计不会让她活着。
晏芷嫣拉着晏明珠走进了殿内,相较于晏明珠的小心翼翼,她倒显得自然许多,见到晏华予就是一口一个长姐。
“去给承安公主和三公主上茶。”
“是。”落晖将挣扎的茯苓带了下去。
走到晏华予面前,晏明珠一直不敢吭声,犹犹豫豫,似有话要说,却又不敢开口,直到晏华予问了她,她才忍不住道:
“长姐,我能不能,去看看我娘?”
她神情忐忑,带着一点卑微。
她很少叫她长姐,但此刻为了再见一面她的母亲,她又不得不开口。
她之前去求过晏羲,可是晏羲刚登基,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她根本就见不到,所以她只能在晏芷嫣的建议下,来找晏华予。
此刻,她低着头,生怕自己的请求下一刻就会被驳回,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
然而,晏华予却应了下来。
“去吧。”她淡淡开口,没有看她。
晏明珠心底一喜,连忙道谢,“谢谢长姐。”
晏华予手中御笔搁下,看着晏明珠高兴跑出去的身影。少女十五岁,未至及笄时,确实是一副小孩子做派。
“二妹妹呢?你有什么事吗?”眸光一转,她又看向坐在一旁的晏芷嫣。
晏芷嫣抿唇笑了笑,“我只是好些时日不见长姐了,所以想来看看长姐,如今四国都还在等着回信,我就怕长姐真嫁去了晟国,到时你我姐妹天各一方,再难相见……”
“我不会嫁去晟国。”
晏华予干脆地打断了她的话,让晏芷嫣不禁一愣,反应过来后立马问道:“可是,四国一同来求娶,长姐总得择一国吧……”
“难道他们来求娶,我就一定要嫁吗?”
晏芷嫣再次一噎。
随后,不等她说什么,晏华予唇角再次扬起了那一抹标准的微笑,先一步道:“不过二妹妹再过几月也十七了,这四国中你要是看中了哪一国,长姐也可以试着帮你去谈谈。”
晏芷嫣脸上笑容有些僵硬,随即便迅速跳过了这个话题,是多问一句都不敢了。
两日后,陈家被斩首,晏华予亲自去监斩了。
她坐在高台之上,看着陈家人头落地,听着底下众人对陈家的大声唾骂,说他们贪官污吏、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她倚在椅子上,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回去后就让人去把燕国往年的赋税找了出来,并在当晚写下了减免赋税的奏章,在第二天朝会前,让人交给祁晏休,带进了宫里。
当天,晏华予出城去见了殷小越,等她和殷小越分别时已经是徬晚了。
她一个人在悬崖边上待了好一会儿,
等出了山林时,天都快黑了,远远就看到祁晏休身边的侍卫楚玄正倚靠在马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