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来到公堂上的院长这会儿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这些年的精力多放在学院里的举子身上,对童生班和秀才班的情况不甚关注。
未曾想童生班里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家境困难的学生,若是早知道了,他绝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学生入他们的学院。
陆无量是太想留在白山书院了,他绝不能接受离开的可能,因而对院长冷厉的目光格外的敏感,在察觉到那目光中的含义时,他彻底慌了。
尤其是衙门口那群无知的贱民,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他不孝?!
“我省吃俭用,平日从来没有乱花过一分钱,就算是那玉佩,也绝没有劳累母亲付出……”
谢泽看着陆无量的神情,冷笑着道:
“你说你买这玉佩是用的抄书所挣的银子,并未用你母亲做活的家用,难不成你拿自己挣的银子买玉佩,拿你母亲辛苦挣来的银钱供你吃穿用度,就可以算是你母亲没有为你买这些昂贵的东西付出了吗?”
陆无量:“……”
众人:哦吼,今日对不要脸这三个字又有了新的认知。
“还是你想说,你抄书得来的那点儿银子,不仅能让你买得起玉佩,还刚好能付得起你的吃穿用度,更甚至,能交得起你的束修?”
陆无量:“……”
“来人!”谢泽没给陆无量说话的机会,直接大手一挥,冷酷地道:“去把陆无量平日里抄书的书铺老板请过来,让他算算陆无量这些日子抄书总共赚得了多少银子,可有五两?”
“是!”两个衙役应声准备离开。
陆无量立时急了,连忙大叫着道:“等等!不是这样的!我抄书的银子是不多,但我也并未动用我母亲的辛苦钱,买玉佩的钱,有一部分,有一部分是朋友相赠!”
说着,像是生怕再被人指着说不孝似的,陆无量急得都快要哭了,不停地强调着:“是真的!那银子真的是朋友赠与,我母亲辛苦供我读书,我怎么可能忍心再让她辛苦?!
正是因为朋友的接济,让我这段日子好过了一些,我才咬牙买了一块玉佩……”
说着说着,不知怎的,陆无量的声音又逐渐低了下来,还有些心虚地朝江信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而谢泽却并不打算就这么简单放过,像个疯狗盯着猎物就不松口一般继续追问:“是哪个朋友?据本王所知,你书院内人缘并不好,好像没有朋友。”
陆无量:“……”扎心了。
这王爷到底是哪里来的,为什么对他在书院里的事情这么清楚?!
而且他的直觉没有错,这疯子就是在针对他!为什么?!他跟这疯子从来没有过任何交集,也从来没得罪过对方,这疯子为什么非要咬着他不放?!
“王爷!在下乃陆无量的同窗,在下几人都可以作证,他在咱们书院里可没有朋友!”武伯公府家的公子南元洲带着几个狐朋狗友一块儿过来看热闹,见状当即在衙门口举着手,看好戏般地高喊着道。
江星羽那等心胸狭隘之人,旁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这家伙早就想除掉上头那位碍事的嫡长兄了,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此番若是让江信顺利被赶出江家,未免也太便宜江星羽那厮了,还不如把这水搅得越混越好,总归是不能让那小子过得太舒坦了。
其余几人见状也连忙应和起来:“没错!这陆无量一身寒酸气,咱们可不屑与之为伍!”
谢泽挑了挑眉冷笑:“你在撒谎?”
“我没有!是,是……”陆无量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深知他若是说了,以后他的为人必定让人不齿,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愿意以他为友,可若是不说,不孝,不孝之名一旦定下,他就彻底毁了。
想到这里,陆无量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泄气般地说出了实话:
“是江信,我和江信是朋友,他,他有时候会送我自己做的木雕,我见那些木雕精巧,材料也好,便……便将之卖了,换些银钱,贴补家用,买玉佩的钱,也……也是这般省下的。”
江信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捣鼓这些小玩意儿,平日里省下的月例钱也都用来买上好的木材了。
陆无量也是无意中见到夸了一次,江信挺高兴有人欣赏他的木雕,便送了对方一些。
没想到陆无量这人人品不怎么样,倒是有些生意头脑,见江信雕的这些和普通木匠那些制式化的东西不一样,颇有些巧思和童趣,便试着找上了母亲常常做活儿的布庄。
那布庄老板许是同情他们孤儿寡母,又或许是想给陆无量这童生卖个好,便将那些个小玩意儿放到了铺子里带着售卖,没想到这些小件精致又可爱,倒是得了许多女儿家的喜欢,卖出去一些。
陆无量尝到了甜头,便又从江信这边要了不少这些小东西。江信见他喜欢这些东西,便高兴地又多送了一些,倒是让陆无量得了一笔意外之财。
身上有了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