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子这话一出,周遭的人顿时议论纷纷:“这,京城里还有比白山书院更好的去处?”
“自然是没有的,只怕是这江公子还心有怨气,为了逞一时之快才说出看不上书院的话来。”
“这架子未免也太大了,无论如何,许夫子总归是他的夫子,纵使一时失察,江公子也不该因此怨怪,还攀扯上了书院。”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江公子只是个哑巴,以后也不能科考入仕,他经此一事自暴自弃,不想再读书了,也是有可能的。”
“……”
许夫子看着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唇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丝冷笑。
江信今日说了这番大话,日后无论他是转去别的书院,还是躲在家里放弃学业,都会成为好一番笑料,他们白山书院亦可借此保全名声,从这番闹剧中全身而退。
这么看来,这江信和那位疯子王爷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就在许夫子和院长暗自松了口气之际,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就这么急吼吼地挤了进来:“不好意思,我方才听闻你们在聊哑巴江公子,可是江信?”
“除了他还能有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这白山书院有多难进谁都知道,他倒好,一个哑巴,能进入也是沾了侍郎大人的光,如今竟还拿起乔来了,真是愚昧。”
然而那小厮这会儿可没心情听这些闲言碎语,闻言立时激动地大喊:“果真是我家大少爷!请问一下我家大少爷现在何处?皇宫里来了圣旨,等着大少爷回去接旨呢!”
“……啊?”小厮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包括两位夫子都直愣愣地呆住了。
圣,圣旨?!那江信一个哑巴,怎会接到圣旨?
“江信这会儿正在贤王府上,两位夫子刚去了回来。”方才讲话的那位书生一把抓住了小厮,急急地追问:“不知陛下下了什么旨,是和……江信有关?”
“这我哪里能知道?那来传旨的太监说了,要等我们大少爷回去了才宣旨呢!”那小厮急得不行,直接便甩开了书生,听到江信在贤王府上,连忙飞奔着跑去了,
“我不跟你说了,那宫里的大人还在府上等着呢,我得赶紧去把大少爷找回来!”
他们江府上下可全都还跪着呢,要是回去晚了,老爷和夫人定会责罚他办事不力的。
“……”
没能听到答案的众人心里实在是抓心挠肺的,他们这些看热闹的本来也没什么要事,对视一眼,齐齐心照不宣地往江府的方向涌过去了,连院长和许夫子都不例外。
要说如果是为了这件案子,皇上听了贤王的意见,打算剥了陆无量的童生身份,那也应该是去陆家宣旨才对,为何要去江家?可除了这件事,他们也想不通那哑巴还有什么本事能入了当今圣上的眼。
想到这里,院长和许夫子实在是坐不住了,当即便加入了人群。
咳,他们可不是去看热闹的,只是去瞻仰一番圣上的圣旨罢了。
*
江信跟着家中小厮匆匆地回到了江府,原本谢泽还想死皮赖脸地跟着,被管家老刘好说歹说地劝住了。
且不说谢泽昨晚才将江大人打得半死,这会儿跟过去实在不妥,就说他们王爷才刚审了江信的案子,就跟着江信跑前跑后的,难保不会被人议论他徇私枉法。
虽然他家王爷并不在乎这些名声,可总归对江公子也不好,大概是这最后一句话说动了谢泽,这才把他们家的祖宗王爷给劝下了。
这会儿,江府的人包括称病在家实则被揍成了猪头的江正初都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不敢有半点懈怠。
见到江信进来,江正初立时黑着脸吼道:“逆子!不在家里待着又跑到什么地方去闯祸了,还不快过来!”
“哎!”倒是原本端着圣旨的太监止住了江正初的怒骂,笑着迎了上去:“这位便是府上大公子吧?江公子,接旨吧。”
江信连忙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江府嫡子江信,慧心巧思,矜持不苟,善解人意,特命其为贤王伴读,入学国子监,钦此。”
太监话音刚落,在场江府的所有人都像被敲了一个闷棍,尴尬又神色莫名地跪在原地,沉默不语。
还是太监打破了沉默,将圣旨交给了江信,笑着道:“江公子,恭喜了。”
的确是一件喜事,虽说贤王非陛下亲生,无法继承大统,可他圣心正浓,又刚打了胜仗,这时候的风头,可以说甚至盖过了几位皇子。
江信以后能给贤王做事,前途自是不会差的。
江信不能言语,只能接过圣旨感激地看向太监,还不忘从袖子里取出一两银子递给对方作为打赏。
这还是方才离开王府的时候,王爷的管家提醒他的,大概是知道他家中之人不会提醒,特意叮嘱了他接了旨不要忘了给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