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蒹葭早知道,今日谢韵音没安好心。她特意提了闻意楼,怕是早就做了安排,所以她刚才顺势将浅月和青玉支开。她们的目标是她!两个丫头手无缚鸡之力,离她越远,便越安全。而她,出门的时候,就做足了准备。就在门口传来动静的那一瞬间,她的手便伸进袖兜里。此刻,她的掌心多了一个拇指大的瓷瓶,这里面可是好东西,只要她拧开瓶盖,除了她,不管来多少人都得死。她原以为沈青瑶她们会派刺客,搞个暗杀什么的。毕竟以谢韵音的身份,是绝不可能给沈鹤亭做妾的。没想到来的竟然是顾长庚。呵,他可真是阴魂不散。她语气冷淡,“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刚才听闻你受伤了,便过来看看,你没事吧”顾长庚一脸紧张,他几步来到她面前,还不忘关上门,眼里满是担忧,上上下下将她仔细打量了个遍,那眼神叫苏蒹葭恶心,恨不得戳瞎他的双目。负心的是他!上门退婚的也是他。这会在她面前装什么深情在他出现的那一刻,苏蒹葭已经知道,谢韵音她们想做什么了!“你听谁说的”只怕在顾长庚后面,还有人要来,总得有个来捉奸的人不是不过她也不慌。顾长庚满脸苦涩,“我听路上的行人说的,他们说侯爷夫人受伤了,就在闻意楼,我,我没有别的什么目的,只想亲眼看看你是否安好。”苏蒹葭坐在椅子上,她靠着窗边,淡淡抬眸,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嘲弄,“我是否安好,与顾大人何干”“蒹葭妹妹……”他们两个人自小一起长大,从懂事的时候,他就知道,蒹葭妹妹是他未来的妻子,那时的蒹葭妹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每次见他的时候,眼睛都是亮晶晶的,仿佛有星子坠落在其中。满眼都是他!可如今呢瞧着她满脸疏离与冷漠,顾长庚的心蓦地疼起来,细细密密,犹如针扎一般。“若是没事,顾大人就请回吧!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多有不便,顾大人满腹圣贤书,当明白这个道理。”若是换个人,苏蒹葭早就下毒了,可顾长庚是朝廷命官,还是上一届的状元郎,若是死在她手里,她的麻烦可就大了。有个杀人犯的姐姐,阿衍还如何科考!“蒹葭妹妹,你还恨我吗”理智告诉顾长庚,他不该待在这里,应该扭头就走,省得给蒹葭妹妹招来非议,可心里苦苦压抑的感情,让他的双腿宛若生根了一样,一步也挪不开。“恨”苏蒹葭轻嗤出声,“倒也谈不上,无爱便也无恨,你对我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蒹葭妹妹……”顾长庚面色煞白,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心仿佛碎了一样,涌上一股窒息的痛,他知道有些话不该说,也不能说。可他怕错过了这一次,就再也没有机会。“我后悔了,蒹葭妹妹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该听母亲的话,与你退亲,娶了林氏,可是母亲她……以死相逼,我也是被逼无奈……”“也许你不信,每每看着林氏那张脸,我就会想到你,若是,若是站在我面前的是你,该有多好”顾长庚每说一句,眼便红一分,就连声音也哽咽的厉害,“蒹葭妹妹,若是我们能回到当初,那该有多好!”他自诩深情,一字一句,“我愿意倾尽一切,只愿时光能倒流……”“啪……”不等他说完,苏蒹葭抓起桌上的茶盏,重重砸在他脚下,褐色的茶水溅了他一身,她真是被他这番话给恶心坏了。话也跟着刻薄起来,“这些年顾大人不读圣贤书,改读剑谱了吗”顾长庚微怔,“蒹葭妹妹这是何意”苏蒹葭似笑非笑看着他,“顾大人如此精通贱道,放眼天下无人可比,可谓天下第一贱,你在这里跟我说这些有的没得,顾夫人可知道”“说什么后悔,你可真叫人恶心,薄情寡义是你,贪得无厌是你,你无非都想要罢了,请你收起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不然一会我若是控制不住,吐你一脸可就不好了。”她可太懂顾长庚是怎么想的。这就好比园子里有两朵花,一朵本就长在园子里,一朵是从外面高价移栽来的,而他只能选择一朵。他满心欢喜摘下那朵高价移栽来的花。扭头又觉得,本就长在园子里的花,也该是他的。可谁知道竟被别人摘走了。于是他就越发惦记着。其实不管他选择那一朵,最后都会后悔。因为他本就是个贪得无厌之人。顾长庚只觉心里的苦涩蔓延,就连嘴里都是苦的,“蒹葭妹妹,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在他的注视下,苏蒹葭缓缓起身,然后对着他躬身一礼。顾长庚大惊,"蒹葭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我在这里,多谢顾大人当年不娶之恩,如此大恩,这一礼,顾大人受得起。”苏蒹葭勾唇一笑,她一本正经说道。一时间,顾长庚只觉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他右手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用一种近乎破碎的眼神看着苏蒹葭,“蒹葭妹妹,你当真对我们的过去,没有半点留恋吗”“这做人呢!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请顾大人以后唤我一声,侯爷夫人。”苏蒹葭忍不住开口提醒他。顾长庚脸色近乎惨白,他以为,他以为蒹葭妹妹,和他一样,都对过去念念不忘……外面。谢韵音说是来看杂耍的,却频频朝闻意楼里面张望。算算时间,那人也该来了……忽地,她瞥见一个华服加身,满脸怒气的妇人,步履匆匆进了闻意楼,她满意的勾了勾嘴角。顾长庚眼尾泛红,他定睛看着苏蒹葭,还想说些什么,可唇瓣几经蠕动,终究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对着苏蒹葭拱了拱手,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就要离开。就在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