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亦站在昏暗的廊下,隔着一扇门,聆听着里面动人心魄的琴音。
她是第一次听见如此特别的琴声,一种怪异的、稳住心神的力量从内心萌芽而出。
透过缝隙,可以看到男人那淡然、从容的神情,好像他的心绪早已随着琴音走过了山河万里。
直到一曲结束,男人看见房门处站在的女子,起身向她走去。
一席如湖水般的青衣出现在了秦书亦眼前,她缓缓回过神来。
男人眉眼温柔,他微微低下头,发丝随着动作从背后滑动到身前,轻声开口道:“夜色已深,阿亦怎么没去睡觉?”
秦书亦迎着男人关切的目光,神色恍惚地笑了笑:“睡不着,听见琴声便走了过来,没想到怀澈的琴技竟比宫中的琴师弹得还要精妙。”
商潇听到秦书亦对他的夸赞,内心划过一丝愉悦的欣喜,他眼神灼灼,又担心自己太过激动惹得对方不快,商潇停顿了一下,在心中思索了一遍要说的话,才将将开口:“阿亦若是喜欢听我弹琴,我可以日日弹给阿亦听。”
秦书亦有些微愣,她抬头看着高出她大半头的男人,那人细长的凤眸中闪烁着亮晶晶的东西,竟比此刻夜空中的繁星还要璀璨,她不知道那热切的眼神中蕴含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在面对这样的眼神下,心跳似乎在止不住的加速。
她疑惑着,不知这男人是面对所有女人都是如此,还是……
还是只是单单面对她时……
秦书亦不敢继续再往下想,她害怕在这样想下去,若是事实并非如此,那这样的自以为是会使她掉进这世上最可怕的深渊——情爱的深渊中无可自拔。
这是她最不愿深陷的地方,一个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
秦书亦需要的,只是一个不论她如何推开,都会主动地、不断地、勇往直前地告诉她,非她不可的人。
一个不需要她反复确认,反复试探的人。
秦书亦看着商潇的眼睛,深呼吸了一下。男人热切的态度让她鼓起了一探究竟的勇气,她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地问道:“怀澈,你可认识贤德坊那个医馆中的一位医女?”
商潇讶异了一下,他没想到秦书亦会突然问起这个人,但还是思索一下,认真回答道:“阿亦,若你说的是那位老医师的徒弟,那位医女我应当是认识的,她叫苏璃。”
秦书亦听到商潇提起这女子的名字时,胸口犹如一个巨石砸下,胸口闷闷的,他果然是同那女子相识的。秦书亦努力摆了一个笑脸,用着随意的口吻:“是啊,就是苏璃,我看怀澈你好像是跟这位苏小姐交情匪浅的样子。”
商潇歪过头,他看着女子略微闪躲的眼神,猜想着她的用意,难道是破案有什么需要苏璃帮忙的地方,但是不方便开口吗?
“阿亦,若你有需要苏璃帮忙的地方,你可以同我说,不必担心会添麻烦,我去找苏璃。”
秦书亦眼神中的伶仃希冀随着商潇这句话彻底消失不见。
果然,商潇同那个女子关系是不一般的。
也是了,那女子相貌脱俗,就连她见了都会新生好感、我见犹怜,更别提男子了。
而且,那苏璃的房间里不是挂了商潇送她的字?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她还真的天真到认为这一切纯属巧合吗?
若不是痴心一片,哪位男子会对女子说这样一句深情之言呢?
秦书亦自嘲一般摇了摇头,开口便苦涩无比:“不用了,谢谢,我就是随口问问。”
“怀澈我有些累了,要回去休息了。”秦书亦似乎想尽快结束话题一样转过身去。
“啊,那阿亦你快去吧,这几天大理寺这么忙,身体很容易吃不消的。”商潇有些懵懵地说道,他不知道为何刚刚还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的女子,倏然变得情绪如此低落,他回想了刚刚的对话,应该没说什么惹她不高兴的话啊。
陡然间,一阵破空之声划破天际,商潇反应迅速,伸手拉住了秦书亦的胳膊,将她整个人带进了自己的怀中,一根长箭擦过秦书亦脑后的发丝,扎进了门框上。
二人看着门框上还在震颤的箭矢,交换了一下眼神,齐齐闪进了书房内,将门带上。
只见,又有数根箭矢穿透窗户纷纷射了进来,商潇拉着秦书亦躲到了桌案一旁,将长桌立起,将将挡住了几根飞来的箭矢。
而后商潇示意秦书亦沿着墙角躲进连着书房里间的休息室,这应该是商潇平日里在书房忙累了用来临时小憩的地方。
秦书亦弓着腰小步快速移动到了里间,商潇则取过了书房墙壁上悬挂着的长剑。长剑出鞘,剑柄镶着几颗翠绿清透的玉石,剑身则透露着青色的寒光。
这把剑是当年太上皇赏赐给自己最喜爱的儿子齐王的,当年齐王同云麾将军一同出征时,并没有舍得佩上这把削铁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