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老爹回来了,对着郎中继续讲道:“先生,您那里不是有抹去记忆的那种迷药嘛,能不能给行儿用?”
“这?”郎中的声音似乎充满着不解和疑惑。许宜行现在知道了,迷药是很伤脑子的东西,郎中面对许将军的要求大概也是惊疑不定,万一吃坏了,岂不是出大事了。
“我觉得。。。”老爹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未经通报走进一人,许宜行在回忆中一直闭着眼,因此只能听见推门声,她在细细的分辨。
“将军,您打算给我们大小姐吃什么东西?”
是白嬷嬷!怪不得许宜行一直觉得少了点什么,自己病的这么严重,怎么可能白嬷嬷会不在身边呢,看来应该只是暂时离开了。
白嬷嬷似乎很生气,Duang的一声放下一个物件,许宜行立刻闻到了浓浓的药味,很苦。原来白嬷嬷是替自己煎药去了。
白嬷嬷进来,老爹的声音明显带了一些恭敬,先让郎中出去,才缓缓地解释道:“嬷嬷,行儿回来之后一直念叨着孙子忧的名字,可是我让许前打听过了,那天孙家小子根本就没有进宫。那您说,她遇见的到底是谁呢?”
“将军,有话请您直说,这和给大小姐吃什么药有关系吗?”白嬷嬷很明显并不想去琢磨老爹的言外之意,直接问了出来。
“嬷嬷,您也知道行儿居然是在冷宫附近的枯井里被发现的,那是个什么鬼去处,行儿就算再贪玩,也不会跑到那个地方去,肯定是有人带她过去的。”
“既然将军和老奴想的一样,就应当等大小姐醒来之后仔细地查问,怎么还还用抹去记忆的药呢?”
“唉!我相信行儿不会无缘无故的念叨一个不熟的名字,可是孙家小子又确实没有进宫,您说说,宫里和孙子忧一边大的孩子吗,还能有哪些?又是谁把我们行儿害成这样的呢?”
许宜行听见白嬷嬷不说话了,她听懂了老爹的意思。
和孙子忧一边大的,能在宫里出现的孩子,也就是那几个小皇子和世子了。小孩子顽劣,可是无论是哪一个做出来的恶作剧,许家都得罪不起,因此老爹才会想着趁自己清醒过来之前,直接把自己记忆抹掉。
这对自己和许家来说,都是一种自我保护。否则一旦嚷嚷出去,就不怎么好收场了。
站在现在的视角,许宜行很能理解老爹的做法,当时他被从边军中调回不久,正是被限制的紧的时候。这时节若是传出来宫里贵人想要谋害许家女儿的传闻,对于后宫清誉和君臣团结,也太不利了一些。
没准皇帝还会以为这是许家故意损害皇家声誉,就算查出个人,恐怕也会影响深远,老爹这样自私的性格,是断断不会赌上自己的仕途性命的。
想通了这一切,许宜行忽然有些不安,她是很讨厌老爹对自己做的一切,可是如果换成她自己,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很快她感受到一双手搭在了自己额头上,很软很凉,应当不是老爹的,这肯定是白嬷嬷的手。
“可是这种药是否伤身?”
“您放心,我会让郎中用最轻的那种,咱们也不一次吃,慢慢调理上两三年,也就无碍了。”
白嬷嬷轻轻地抚摸自己滚烫的额头,很久才轻叹一声:“那好吧,只是有些太委屈大小姐了。不过忘了也好,省的咱们小姐一天天的总是想找娘。”
老爹如释重负,但是听到白嬷嬷提起妻子,声音中还是带着些伤感:“是。也多亏您在行儿身边,终归也是替她母亲尽心了。这药吃了之后,还请您多多费心,操心一下行儿的日常。”
“不劳将军嘱咐。”
一言一语间,许宜行童年最大的遗憾或者错误,就这样被铸就了。她感觉到自己嘴里被塞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像是带着皮的粽子,有股草药香。也就是那天之后,她开始了每晚一颗的小糖丸。
记忆也变得混乱不堪,每每忘记了什么,都是直接去问白嬷嬷。
“嬷嬷,我早上吃过饭了吗?”
“吃过啦吃过啦,咱们早上吃了酱肉包子,小姐胃口极好,吃了五个呢!”
“是吗,我怎么感觉一点印象都没了。。。”
“这很正常,老奴也会经常忘记昨天吃了啥呀。”
这是醒过来之后的许宜行,坐在床上和白嬷嬷对话的内容。
“哦。。。那大家都是这样的吗?”
“是呀大小姐,大家都是这样的。”
许宜行看见白嬷嬷眼神中,有一种她当时读不懂的情绪,现在看来,那叫做心疼与惋惜。
“嬷嬷,我娘死了吗?”
“这。。。”白嬷嬷似乎没有想到,都已经吃了药,怎么大小姐还在问这个问题。
“我记得好像谁给我说过,说我娘早就死了,对不?”
“对。是谁跟您说的?”
许宜行不答。“那她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