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要比布稻好无数倍,但是病情也要更重许多。
布稻的语言障碍并不严重,自闭症更是比较轻微的类型。
把布稻抱在怀里,对方会张牙舞爪的要巧克力吃。
而简·阿诺的儿子则最常做的事情只是一个人坐在太阳椅上抱着毛绒玩偶发呆。
一天、一年或者一辈子。
在托尼身上的区别看上去并不大。
他甚至整个人活的就像是一只任由护工打扮的大木偶。
这些治疗日志中,医生记录中佣人对托尼的形容措辞,字里行间都让人明显感到,托尼缺乏足够“人”的情感。
“那只叫做艾米的猫,它或许是个良好的契机。”
寂静的聊天室中,树懒先生忽然开口了。
安娜手中也有一份简·阿诺的助理所发来资料。
她出声说道:“侦探猫女士,你之前有看到那张游泳池所拍摄的照片么?我觉得这张照片看上去与众不同。”
顾为经知道树懒先生所指的照片是哪一张。
经纪人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也正停留在牛皮纸档案里,一张打印出来照片之上。
那是被扫描成了电子版的老实胶片相片,昏黄中带着菲林曝光颗粒的质感。
背景在一个室内游泳池中。
那时候真正年龄意义上还是个孩子的托尼环绕着粉色的充气游泳圈,旁边是灰色毛发的猫猫。
照片上还有一行备注:“托尼和艾米在游泳,米兰威斯康缇宫大酒店,1993。”
“艾米?”
顾为经翻页的手指悄然停顿。
通常意义上宠物猫并不是很喜欢水。
但这只相片上的猫除外,看上去游的蛮是欢快。
男孩在水中胡乱的扑腾,猫猫也在水中胡乱的扑腾。
水花凝固在猫猫湿漉漉的毛发上,水花也同样凝固在穿着游泳衣的托尼湿漉漉的头发上。
泳池跃动的波光中,一人一猫的情景在相机的镜头里悄然定格。
拍摄时间已然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也是牛皮纸袋的所有照片中,历史最久远的一张。
档案袋里还有托尼成年后的其他照片,顾为经却单独把这张照片抽了出来,在凝视间陷入了深思。
它和其它所有的照片都不一样。
“相片上的托尼,有一个真正小孩子的那种快乐。”
顾为经明白了这张照片哪一点吸引到了自己,他对树懒先生说道。
资料中包含着不少张托尼的生活照。
那些照片里的多数上面,托尼的打扮也很体面,不像很多精神病人一样衣着破烂,造型邋遢。
以简·阿诺的财富,请个专职的护工维持儿子外形的整洁干练毫无难度。
要是托尼在镜头下看得很糟糕才是咄咄怪事。
然而。
所有的那些照片顾为经看到的第一瞬间就能看出托尼不是一个正常人。
或许是没有焦点的躲闪眼神,或许是空洞混沌的气质,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
对于一位心思敏感的画家来说,绘画对象灵魂的残缺和缺胳膊少腿的灵魂残缺一样惹人注意。
无论多么衣冠楚楚,托尼成年后在照片里的样子,都像是被删去了某个重要工程文件或者程序代码的电子软件。
他似乎能够以人的身份正常运行,但是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和健康人不一样的感觉。
唯有这张照片是不同的。
托尼在笑,发自内心的笑。
从他的在泳池里的姿态、动作,眼神,都和泳池里的其他同龄人没有本质的区别。
乃至脸上高高长出的红色的青春痘都是那样的普通。
普通的那么平凡。
平凡的那么可爱。
这一刻镜头里所捕捉到的托尼就是一个普通的,平凡的即将要上中学的少年人模样。
“这一刻和猫猫在一起的托尼……他是完整的。”
顾为经慢慢的说道。“艾米是他的宠物么?”
“是的,我就知道你们会注意到那只猫。没错,艾米是小时候陪伴托尼长大的苏格兰折耳猫。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简·阿诺大师为他自己的儿子所聘请的无数位心理医生中,最成功的那个。”
金安庆不奇怪插画家能够注意到那只猫咪对托尼的与众不同。
若是这位插画艺术家连这一点洞察力都没有,他反而要怀疑邀请对方参与疗法的决定是否正确了。
只是他的语气中也没有太多欣喜的意味。
“只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以艾米它为抓手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可能会比你们所以为的要困难许多。”
“为什么?”
树懒先生听出了金博士语气里的复杂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