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种东西来防虫蛀,确实真的是大手笔。“沉香木不就是虫子蛀出来的么,它还能防虫蛀?”顾为经很困惑。“很简单,大概是虫子都来咬木头了,虫子吃饱了,就不会咬画了。就和仰光港口那些远洋轮船上镶嵌的防腐蚀的锌块,海水侵蚀锌块,反而就不会腐蚀船上的金属了。”顾童祥撇了一眼没见识的孙子,言之凿凿的判断道。其实老爷子也是在鬼扯。他也不知道这种沉香木的具体用途,毕竟这东西太高级,他只是以前看过类似的古籍,在艺术圈混的时间更长,听说过类似的事情,具体的情况离他的社会层次太遥远,只能说个似事而非。顾为经隐约觉得自己的爷爷不太靠谱。他特意请教林涛教授才得知,他们爷孙两个半斤八两,都是个在那里想象皇帝会拿金锄头耕地的大小土狗。那块随快递附赠的小香木,是唐宁女士送给他的。用途也不是和牺牲阳极氧化法的锌块一样,拿来防虫蛀的。而是直接拿来烧的。古代王公贵胄在邀请士林名流,赏画赏诗,开艺术品品鉴会时,都要沐浴焚香,还要让漂亮艺伎小姐姐在旁边弹个古筝琵琶啥的。达到眼、耳、鼻的多层次感官统一。只有火焰的热量才能把木料里不同层次的香气全部给逼出来。这幅画作在创作设计的时候,就要焚一块香木,眼中看百花盛开,整个人就要醉了。就算你是个俗人。为了看一次画,就烧了一小块黄金,没醉可能也得强行说服自己醉了。这烧的不是香木,烧的是货真价实的Money!比《英雄本色》里,周润发大哥拿富兰克林美元点烟,还要豪气!东夏的文人追求雅,已经到了一个极致。当今的顶级美术展,有些装置艺术家在布展的时候,就会加入特别的香薰系统,把气味做为美术展览的一环。说白了,这种看似新潮的玩法都是魏晋唐宋时期的那些清贵的大文人们,玩剩下的。顾为经终究没有体会到古代公卿们的赏画方式,得知那小块沉香木是哪来烧的时候。顾童祥就撅着嘴嘟囔,这实在是太败家也太骚包了,就毫不客气的把那块香木给抱走了。上千美元呢!车成珠子都显浪费了边角料。老爷子准备找根链子拴好了挂手腕上,拿给吴老头去显摆。他那整间文玩铺子,可都找不到这样的好货,有钱也买不到。哼。非得把吴老头活活馋死!在顾为经得到寄来的《百花图》之前,它应该没少在香气中被唐宁的艺术家朋友鉴赏过。宣纸的纸页已经被植物的烟气熏蒸的很透。画卷一点点的展开,顾为经没有烧香木,依然花气扑鼻。艺术作品的好坏,和作品主人的品格有一定关系,也没那么有关系。李绅这样的都市传说里每顿饭要杀几十只鸡吃鸡舌羹的大贪官,照样能写出《悯农》这样伟大而传照千古的歌颂农民的好诗。唐宁做人小肚鸡肠了一些,画画真的不错。她画这幅画的年纪没比顾为经大上几岁,已然是名家大师级的手笔,每每打开,都令顾为经感到叹服。花香木香,都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细枝末节,雅气和豪奢富贵气,效仿起来都很容易。这种笔触却实打实的绝妙。植物枝叶处,运笔圆厚温润、雄强旷达,始终保持中正挺拔的中锋用笔,达到圆润劲挺又恣意挥洒的艺术效果,将这株不会在人间出现的百花花树旺盛的生命力,表现的淋漓尽致。唐宁女士估计从小就有书**底。此般挺拔苍劲且坚硬的用笔方式,凌厉处仿佛老僧用斧凿刻碑,火花四溅,极少出现在女性画家手中,更遑论一个年芳二十的小女娃。让顾为经这样的男孩子画,他都完全画不出人家这份老道出来。而花树上的百花缤纷,又是笔锋一转,表现出了江南水乡女子小桥流水的秀气来,飘逸飞动、线条劲细,气象高华。大师一阶的书画技法,不比系统给予自己的大师知识卡片里的郎世宁本人差了。从笔法上来说,至今仍然领先顾为经两个大的段位。曹轩对顾为经最大的期待,也只是希望他能在新加坡美术展获个小奖,最佳新人奖啦,最佳艺术品创意奖啦。千禧年以后,国际双年展的组委会设立的奖项变多了。大家好不容易来参个展,就那三瓜俩枣的没意思,多的能设个二、三十个奖项,主打一个重在参与,雨露均沾。当然,新加坡美术展的奖项水是绝对不水的。即便是雨露均沾,也只会沾到一棵茂盛大树上最头部,最尖顶的十几片叶子,对顾为经来说依旧极有难度。唐宁当年可是直接在参展的名家如云的魔都美术展上斩获了第一名的金奖桂冠,把一大堆年纪五六十岁的前辈画师衬托的黯淡无光。这可不是靠着给画卷熏上两斤香料,或者她的老师是曹轩走的后门。实实在在就是画的好。唐宁女士愿意把作品寄给顾为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