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合同。
这才有意遮掩身份,不方便让自己知道。
理解。
他以前就听说过类似的操作。
“每个人都会遇上这样的问题,这和社会阶层无关,只是表现形式不同罢了。”他问的奇怪,可树懒先生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那个朋友。她遇上……嗯,简单的来说,您可以理解为某些财产继承上的困扰。是关于很大很大的财产的处理,大到连她都会觉得踌躇无措的财富。”
安娜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
似是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所以,她现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想要勇敢起来,又怕稍有不慎,长辈们的心血和期待就付之东流。她知道自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又担心做出了无法挽回的错误抉择。”
“豪门恩怨?”
顾为经倒抽了一口冷气。
没想到今天晚上,树懒先生找到自己还有这么重要的事情。
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豪门恩怨?
要是蔻蔻那样的小八婆听到这种言情里的经典恩怨桥段,恐怕现在已经兴奋到要跳起来了吧!
“很大的一笔钱,得有好几百万美元吧?”
安娜沉思了一下。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钱。
她的绝大多数资产都是以股票、债权和不动产的形式存在的,不真的出售的话,都难以给予准确的估价。
还有庞大的艺术品收藏。
伊莲娜家族过去三百年的藏品数量之和,完全不亚于很多知名的美术馆。
格利兹市被誉为奥地利的艺术馆之都,而她脚下的伊莲娜庄园在绝对数目上不敢说第一,但论藏品丰富程度和风格流派最博杂的集中地,那是独一份的。
有些藏品都买了上百年了。
市场价值也一变再变。
比如当年她曾曾祖父买一幅马蒂斯的画,可能只用花几十银克郎,现在价值几何,则根本难以估算。
要是用最简单粗略的方式,用保险公司的保费通常大约是藏品总价值的01%来计算的话。
那么……
伊莲娜记得自己以前好像看过管家提交给她的类似报表。
大约有23亿欧元?
“是啊,很多,她的亲人刚刚去世,大概牵扯到了继承一笔1200万美元左右的家族信托基金吧。”安娜不想要吓到对方,于是随便编了一个数字。
顾为经无言的听着电话。
1200万美元?
这就是树懒先生所生活的世界么,安娜特意往小了说了,可还是有点震惊到了顾为经了。
这对酒井太太他们可能都是一笔超级巨款了。
《小王子》或许总共能给自己带来百万美元左右的收入不假,但是这个畅销数字和特殊的分成比例,都是天底下百年难遇的狗屎运的典型。
一份高薪插画合同几万美元,才是行业内大合同的常态。
同样的大狗屎,他需要连续踩上十二个,才能相当于这个遥不可及的数字。
而要是普通人。
他们家的顾氏书画铺想要挣到这个营业额,得一直从万历皇帝在位的年代,经营到今天。
“实际上钱并不是关键。关键是有些家族生意场上的前辈,把我那位朋友当成了一个无知且单纯的女继承人,想要把她从家族产业里赶走。我那位朋友在外面一直表现的非常冷静从容。但当我和她的眼神相互对视的时候——”
安娜咬着嘴唇。
看着玻璃上的自己,栗色的眸子看上去是那么的柔软。
“我知道她是怕的。”
安娜轻轻开口。
变音器一刻不停的工作,静静的房间里,她的声音在耳返里回荡过来,仿佛是有一个飘渺的幽灵在她身边回荡,用一种戏剧舞台上的旁白似的冷漠的旁观者身份。
讲述着属于她的故事。
“她怕自己守不住这份家业,她更害怕,万一那位在行业内德高望重的前辈说的是对的怎么办?会不会真的把家族产业交出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如果……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无知单纯而幼稚的女继承人怎么办?将祖先留下的家产挥霍一空,让他们的期待像夏日的荧火一样,消散在夜空之中。”
“谁又能猜的透。自己所坚持的,一定是正确的呢?错误的抉择一旦做了,就无法回头了。”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支冰冷的手术刀一样拆分着她的内心。
浑身**躺在解刨台上的是她。
握着刀。
把自己切割的鲜血淋漓的还是她自己。
这是一种无比复杂的感受,既无比痛苦,又带着一种冰冷的释然感。
这些话,这些恐惧,这些担忧,这所有的一切……从姨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