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晚虽然对法律知识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复印件要想作为庭审证据是有条件的。要么提供宋氏洗钱更直接的证据,用以印证复印件是真实的。要么让当事人亲口承认复印件是真实的,这是永远都不可能的。叶宴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担忧,小心把账目表折叠放进信封,递过去。“虽然是复印件,但看着也有些年份了。对方寄复印件给你,肯定是宋氏当年洗钱的知情者,说不定原件就在他手中。”叶宴迟的安慰,令乔晚紧绷的神经线舒缓了一些。把信封放回原来的地方,她和叶宴迟一起下楼回了春江别墅。进宅子的时候,她心中抵触满满,叶宴迟拎着行李箱走进一楼客厅多时,她才跟上。房间内整洁干净,还带着阳光的味道儿,与上次空气不流畅完全不是一个调调。“上次之后,我每周都会让保姆来打扫。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这所房子会等来属于它的女主人。”叶宴迟打开一楼所有光源,关上窗帘。她的记忆瞬间被扯回到年前那一夜。醉酒,醒来后衣不蔽体,叶宴迟裹着浴巾从洗漱间出来……她耻辱又自责。叶宴迟拿起水壶烧上热水,才发现她心不在焉,“在想什么”“在想——年前那一夜。”她嗓音黯淡,鼓足勇气自揭伤疤,“当时我喝得烂醉如泥,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叶宴迟面色微滞,随之展颜,“你想说什么”“以你的为人,我并不认为你会趁人之危。”她凝住叶宴迟,第一次说出自己的质疑。“对不喜欢的女人,我是柳下惠。”叶宴迟找她走近,眸底跳跃着肆意的火光,“喜欢的,另当别论。”她脸皮倏地就红了,急忙别开眼帘。“晚晚——”叶宴迟刚开口,她放在玄关上的手机来电就响起来。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闪烁的手机屏上。是个陌生手机号。她拉黑了宋津南所有联系方式,感觉这个号码也是宋津南的,索性把手机调成静音,攥在掌心。手机屏还在不停地闪。“怎么不接”叶宴迟眸光幽深,朝她伸手,“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我猜是宋先生。”“让它响吧,不接就是。”她没有把手机递过去的打算。“如果真想让宋津南死心,就把手机交给我,让我来处理。”叶宴迟的手落到她手背上,“晚晚,给我颗定心丸。”她握着手机的手轻颤,还没想好怎么应对,手机已被叶宴迟拿走。点开,宋津南焦灼的声音传来:“乔晚,开门!我在你公寓门口!”听到这儿,乔晚既羞愤又烦躁。叶宴迟神情平和,未语先笑,“不好意思津南,晚晚在洗澡,有事明天再说。”那头的宋津南陷入沉默。叶宴迟掐断通话,把号码拖进黑名单,手机放回乔晚手中,“以后再遇到这种烦心事,我来替你处理。”“好。”打发掉宋津南,该高兴才对,她心中却五味杂陈。“一楼有三个卧室,二楼四个,想睡哪个随便挑。”叶宴迟拿起她拢在臂弯的外套和手包,挂到玄关上,“冰箱现在是空的,你列个单子,明天我亲自去超市采购。”“不用这么麻烦,我早上去电视台吃,晚饭在外面解决,只在这边过夜。”她潜意识中还在抵触融入叶宴迟的生活。“晚晚,你要在一个月之内适应我们两个人的生活。”叶宴迟双手搭在她单薄的肩膀,“明天起,我开始筹备婚礼。”“太快了”三个字在她嗓子眼盘旋多时,又被咽下。这次是她别有用心向叶宴迟主动示好,又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就算跳过订婚仪式,我也绝不会亏待你。别人订婚有的,你一样也不会少。明天上午我会列出彩礼清单,你觉得哪里不够告诉我,马上添置。”叶宴迟温润的眼眸中闪烁着希望的小星星。“明天再说,我去休息了。”她兴致缺缺,越过叶宴迟,在一楼找了个带洗漱间的卧室。关上房门,落锁。躺床上,闭上双眼。在街心花园遇到宋津南的情景,反复在脑海中闪现。一声声“大嫂”,就像一道道施了咒语的魔音萦绕在她的五脏六腑。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连洗澡的心情都没有。宋津南结束与叶宴迟的通话,疾步从乔晚公寓所在的楼层下来。晚上在零点会所喝了酒,是司机开车送他来的西子湾。走出电梯间,发现车子停在原处,司机不见了。摸出手机正准备打给司机,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忽然从对面传来。抬眼,看到了忠叔!忠叔脸上不辨喜怒,还带了四五个年轻力壮的心腹。宋津南漫不经心地瞟了眼忠叔,“三更半夜,这么大动静,什么意思”“四少,老爷子有请。”忠叔微微躬身,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有事明天再说,今晚喝得有点多。”他故意抬手扶额,“这个点儿就不打扰老爷子了。”“如果老爷子今晚见不到四少,会狠狠责罚我们,请四少体谅我们的不易。”忠叔话落,几个心腹已把宋津南团团围住。宋津南眯着眸,朝地上啐了口,“软的不行,想与我来硬的。”“阿忠不敢。”忠叔眉头紧皱,“阿忠所行之事,完全是老爷子的意思。四少与阿忠作对,就是与老爷子作对。”宋津南薄唇紧抿,目光深邃犀利。短暂的沉默之后,上了忠叔的车。二十分钟后,到了宋家老宅。宋老爷子前天刚办理完出院手续回家调养,一小时前接到叶笙的电话。说宋津南离开婚房,又去找乔晚了。老爷子暴跳如雷,告诉忠叔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宋津南这个逆子弄回老宅!宋津南被忠叔请进老宅最后面的宋家祠堂。宅子中几座小楼都灭了灯,唯有祠堂灯火通明。他刚走进祠堂,门就被从外面重重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