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辛的鼻尖微动,像是闻到熟悉又久远的香气。肩膀被人摇晃,推了好几次才勉强推醒,可谭辛不愿意醒来。
“嗯……别吵,让我继续睡。”
她耳边传来一声很温柔的声音,那个声音让她魂牵梦绕,每次都那样深刻,与记忆深处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芯儿,芯儿,是你让我叫你的哦。”
“如果再不起来就会迟到哦。”
“今天先生上的是新课。”
“母妃,让我再睡一会嘛,我就睡一会。”
“可是昨日是你自己答应父皇,只要今日晨读不迟到,父皇就会带你去北淮的夜市,如果你再不起床的话,恐怕又要迟到咯,那么今天晚上的夜市就很遗憾的……”
“北淮的夜市……什么!夜市!我要去,母妃,我要去。”
谭辛一股脑坐起来。
“嗯,芯儿说到做到,母妃为你高兴。”
“母妃给我穿衣服。”
“多大的孩子,还要母妃给你穿?羞不羞?”
“不羞~嘿嘿嘿。母妃,你等着我,今日芯儿去夜市给你摘北淮最好看的莲花灯,放在您的后宫。”
“好,母妃等着芯儿的莲花灯。”
“莲花灯……母妃,你等着我的莲花灯……”谭辛呢喃之间睁开双眼,枕头上已经湿润一片,她惊坐起好半天才惊觉自己身处何方。
哦,原来是梦啊。谭辛觉得浑身都冷,冷得心中发寒。
糟了!刚才的梦话该不会被宋明璋听见吧?
谭辛一掀被褥,贵妃榻上的人早就不知所踪,昨晚盖着的薄毯也已经叠放整齐放在一旁。
宋明璋出去了?
幸好他没听见。
谭辛脑中紧绷的弦在这一刻松弛下来瘫坐在床上,今天晚上得惊醒一点,千万不能让宋明璋发现她的身世。
“辛爷可醒了?”门外是宋明璋的声音。
“嗯。”
“边境的百姓册子誊抄本寄过来了。”
宋明璋口中的百姓册子是记录边境百姓人头数的册子。大雍建国之初为了统计百姓人头,也是为了开坑荒地,圣上特意下旨让地方官员逐家逐户登记百姓姓名、身高样貌。主要是记录壮劳力,方便计算农田开垦劳力。
“没想到洪嘉瞳还是有点本事,竟能弄来建元元年开始十年的册子。”
宋明璋说道,“所以宋庭芝想动洪家夜市痴人说梦,洪家能做到今天江南首富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脸上没有表情,但谭辛轻易地就察觉到他的情绪,“怎么?”
“没有对我们有利的消息。”
谭辛接过誊抄的册子仔细翻看起来。
“建元四年,诞女名吴菲,重七斤四两,父吴老六,母阮小妹,家住……建元二十三年,名吴菲改吴婉柔,其余不变。”
谭辛脑海飞速运转,“这就说得通了。起初我还纳闷为什么一个叫吴菲一个叫吴婉柔,原来是后面改过名。从这本册子的出生年月来看,她俩都像是当年洪老爷救命恩人吴老六的女儿。”
宋明璋浅浅地呼出一口气。
这个消息根本无法证明哪位未婚妻是真的,哪位是假的。
“你的鸽子回来了。”
他俩好像又燃起希望。
谭辛仰头看见天空中一直浅灰色信鸽盘旋几圈上空落在院落里。她一个箭步抓住信鸽,拿下腿上的便笺。
“信上说什么?”
其实宋明璋不问也能从谭辛眉头紧锁中看出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谭辛也不避讳,将信递了过去,“我在京城的朋友对照洪老爷生前的笔迹和那两份遗嘱上的笔迹,确是同一人所写。”
宋明璋的眉头一紧,“千真万确?你那位朋友可靠吗?”
“我那位朋友向来是靠模仿古董字画为生,跟着他师傅逍遥老人学了二十年,就这方面的造诣可以说得上是炉火纯青。我敢说这全天下也没有几个能比他更厉害。”
宋明璋说道,“两份遗嘱均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这样的证据摆在我面前,我当真怀疑当初这洪老爷就是给洪嘉瞳许了两门亲事呢。”
谭辛叹了口气,拿着誊抄的那份册子说道,“要是这册子上再记录得详细一点就好了,比如这女娃身上有何特征胎记。”
宋明璋明眸一闪,“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谭辛抬头望向宋明璋,只是那么一瞬的对望,她便知道宋明璋是什么意思。
宋明璋后退一步对着谭辛笑吟吟地说道,“夫人,我们来这扬州也没去到处玩过,今日晚上为夫带上夫人去领略一下这江南的夜市如何?”
谭辛对着宋明璋盈盈一欠身,摆着高傲的架子,说道,“我才不要和你出去呢,要出去玩也带上我那嘉瞳弟弟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