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听到裴之玄的话后身形一滞。
她慢慢转过身来对裴之玄垂首施礼:“殿下,是我。”
裴之玄顿了顿,内心闪过一种类似失望的情绪。
也对,沈云娇是何等气性,她怎么会主动来赔礼道歉呢?
裴之玄温淡从容地说道:“紫玉,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紫玉笑着道:“今日我下厨,做了些粥给夫人喝,正好还剩一碗,就想留给殿下品尝一下。”
她将手中的食盒略微提了起来给裴之玄看。
“你有心了。”裴之玄接过她手中的食盒递给平安,貌似随意问道,“今日世子妃伺候母亲,你也在场上吗?”
他其实心底还是不信徐氏和二婶的话,他母亲性格裴之玄一贯就清楚,也知道她改不了;而二婶又是个惯会火上浇油的。
方紫玉内心纯良,她的话才最可信。
听到这话后方紫玉没吭声。
她十根手指不安地绞着手帕,眼眸低垂。
“紫玉,你可以跟我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吗?”裴之玄语气和缓地说道。
“世子殿下,我不想要说世子妃的坏话,她是您的妻子,是裴家主母、国公府少夫人,我合该好好尊重她。”方紫玉有些慌张地抬眸说道。
裴之玄沉声道,“她这样子,还配得上主母这个称号吗?”
“殿下别生气,世子妃这样做,肯定是有她的理由的。”方紫玉柔声细语地安抚道,“就算她有万般不对,殿下切勿与她动气,还是要努力保全自己。”
从方紫玉的话里,裴之玄就明白了,今日徐氏说的都是真的。
看来不教训沈云娇,她真的就以为自己在国公府能够作威作福了。
裴之玄拧眉冷冷说道:“我先去一趟春和堂,再回来与你用膳。”
——
月盘慢慢爬上树梢。
沈云娇前几日刚叫人撤了暖炉,此刻窗扉半开,微凉的夜风偷偷钻了进来。
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又立马拿起挂着的披风穿上。
她最近在学书法跟帖临摹,看看能不能陶冶自己的情操。
其实是因为古代的晚上特喵的,真的一点消遣娱乐活动都没有。
“扶夏看看,我写得好看吗?”完成一整张密密麻麻的字帖后,沈云娇兴奋地问在一旁磨墨的扶夏。
扶夏掀起眼皮,瞧了一眼后道:“姑娘这字,不太好评价。”
“不好评价意思是?”沈云娇不死心地又问一遍。
“就是很难看。”扶夏吐了吐舌头说道。
见沈云娇佯作嗔怒来打她,她急忙闪到旁边笑着喊:“姑娘我错了,你从小到大就不喜欢读书写字,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见沈云娇又新拿来一张字帖出来,扶夏赶忙劝道,“姑娘,到点该睡觉了。”
沈云娇望着窗外那朦胧的月色,叹息道:“只怕还不到睡下的时候。”
扶夏不解,刚想询问,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声响。
沈云娇给了扶夏一个“我就说吧”的眼神。
只见一抹修长的身影大步跨入内室,来者脸色沉沉,冷玉般的眸子扫了扶夏一眼。
吓得扶夏匆匆施礼后便仓促地逃走。
沈云娇就知道以裴之玄的尿性,他今晚必定会过来找麻烦。
裴之玄乌发朗眉,临风而立,五官清隽矜贵,气质上显得拔然超俗。
想必是刚回府,就被徐氏叫去了,还没来得及把身上那身青色官袍给换下。
沈云娇时常会想,裴之玄那么高冷傲气的人,怎么会有个粗鄙狠毒的母亲呢?
这也许是裴之玄自己也无法猜透的命运。
沈云娇将笔搁在纸上,望着裴之玄:“你有什么要问的?”
裴之玄深吸一口气,冷声质问道:“听说你今天把故意把热汤打翻,烫伤母亲,还不许母亲责罚你,就连一个身份低微的下人,你也要百般维护。”
“你知道母亲生病,你还这样气她,沈云娇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礼法和规矩?”
沈云娇凤目扫了裴之玄一眼后,淡淡答道:“我没有烫伤她,她身上盖着一层软褥,烫不到的你放心。”
要说疼,沈云娇端着那瓷盅的十个手指头也疼。
徐氏不做人,明明是滚烫的汤水,还要自己端着喂。
她没直接把汤泼到徐氏脸上就算好的了。
“你真是说得轻巧,母亲昨日刚晕倒,你今日便蓄意气恼她。”裴之玄一张俊脸气得近乎扭曲,“我们裴家上辈子是造什么孽,为什么会被你缠上?”
被她缠上?
沈云娇的唇角绽出一朵冷笑,“该说倒霉的是我吧?前脚将你母亲的毒给清了,后脚就被她叫到上房折辱。”
“你说我气她,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