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户家庭的财产,并不体现在现金储蓄的多少,更多在房屋、田地、农具、粮食、家禽等固定物上,名义是家庭共有,然而掌握管理分配权的父母,天然成为实际拥有者。
这是曹国良能拿捏曹正钱的原因之一。
所以儿女要孝顺父母,讨爹娘的欢心,以获得来自爹娘给予的更多好处,
罗学风比罗学云足足大了七个年头,可以说整个童年都是在父母以唯一男丁地位溺爱中度过的,自然形成依赖父母,懂得讨爹娘欢心的习惯。
作为第二个儿子的罗学云出生后,刚开始有撼动老大地位的可能性,紧跟着幺弟就出生,瞬间变成地位最低的那个。
前身憋闷不会说话的性格,多少是因为夹在两个都比自己受宠的兄弟之间,苦闷无处发泄的缘故。
彼时罗学云在罗家的地位,好比曹正钱在曹国良心中一样,属于性格软弱,却又能干活,所以爹娘使唤起来,比没长成的幺弟有用,比会耍赖的大儿好叫。
罗学风心中可能想不明白这么多弯弯绕,却很明白如何利用,结婚之前就不说了,结婚之后,做什么事只要扯上恒恒,爹娘多半会让步。
黄秀加强了他这种想法,并为他提供实际策略,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愣是把罗老爹两口吃得死死的。
是以罗老爹一开口,罗学风夫妻俩便窃窃对视暗喜,以为老爹要延续旧例,请兄弟姊妹多帮帮大哥。
“我不会说话,讲不明白很多大道理。”罗老爹醉醺醺道,“心里只惦记一个事,就是一个家再怎么,都不能变成曹国良那样。”
谁也不搭话,听他的下文。
“可他分家,让我想明白一件很重要的事,儿大不由娘,儿女眼看都到娶媳妇出门子的年纪,再把他们当小孩,说什么东西我帮你保管着,将来再给你的话,就是糊弄人。
老大成了家,老二分了家,老三眼看不小,马上要自己养鱼挣钱,有些账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算清楚,把话说明白。”
罗老娘隐隐觉得方向不对,可众人皆竖着耳朵倾听的严肃氛围,让她不敢打断。
罗老爹继续道:“爹娘不能把着该给儿女的东西不放手,话说回来,儿女也不能一直都指望着爹娘,若是没成家,我还可当小姑娘小毛孩养着,若是成家分户,还要事事向爹娘伸手,也是不孝。”
罗学风脸色刷地白了,黄秀亦是登时上脸,反观大姐几个,皆是不可置信的神情,面面相觑,不知老爹怎地忽然倒车,反踩油门。
“打断骨头连着筋,都是我一个肠子下来的,哪能分得那么清,父母儿女之间,说这话生分了。”罗老娘赔笑道,“眼见孩娃有难处,做爹娘的咋能不搭把手。”
“慈母多败儿!”罗老爹虎目一瞪,威风赫赫,“你难道想跟曹国良家一样,让村里人笑话一辈子!”
罗老娘呆呆道:“咱孩娃孝顺,不会学那曹正钱。”
“孝顺?伱给我说说,哪个孝顺?”
罗老爹吼道:“咱家家底啥样,谁心里不是明镜似的,给老大说亲,连起两座屋子,外面欠了多少钱没还?可恒恒周岁办酒,来的钱都让老大收了去。
罗学风,你给老子讲讲,凭什么敢张口再要老子出钱,给你添置家具!”
天雷滚滚,罗学风尚处于狮子吼余波中,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看向罗学云。
大姐等人瞧见,气氛顿时微妙。
黄秀完全免疫,抱着孩子,哼哼唧唧道:“恒恒周岁才来多少钱,怕是连普生满月酒放的烟花钱都不够,话说到头,谁家孩子立门户,爹娘不贴补点。”
已经是明牌打,罗老爹也不再遮掩。
“老二分家,我非但一分钱没掏,还跟着吃了不少顿大鱼大肉,就连棚里的水牛,也是老二家借给我的,他怎么就不让爹娘贴补。”
众人这下彻底明白罗老爹的立场,黄秀眼见如此,知道满桌都是敌军,唯一保黄派罗学风却是个不坚定的,干脆不再说话,抱起孩子回屋。
罗老爹于是更放得开,伸手一捞拧住罗学风的耳朵,气冲冲道:“你个不成器的王八蛋,要不是你糊涂混账,咱家早就是四里八乡,人人羡慕的门户。”
“疼疼疼。”罗学风哀叫不已。
罗老娘连忙按住老爹的手:“过十五呢,这是做什么!”
老爹松手后,罗学风摸着发红的耳朵,埋怨道:“对对对,都怪我,若不是你给我说了这么个媳妇,我至于天天受气。”
“受气?我看你们是蛇鼠一窝,般配得很,稻收麦种后,赶紧把屋子盖了,你早早搬出去,给我省点心,今后想要什么,自己去挣,别死皮赖脸找爹娘讨要,打兄弟的主意。”
罗老爹转头冲着众儿女道:“我有时候还真羡慕你老叔,虽说只有一个儿,教养得好,儿媳妇贤惠得很,不跟他两口闹心。
我没办法,三个儿三个儿